曹元傑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身體都有點微微的發抖。他實在的被周寧給欺負怕了,他貪污了幾年的錢被周寧一下子給清算到底了。
沒別的原因全是這河堤惹的禍,現在周寧又帶着御史來巡查河堤,曹元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緊張的不敢張嘴,生怕把心給吐出去。
萬一御史大人說個不合格,他傾家蕩產也沒辦法再修河堤了,只能默默的數數身上有多少根骨頭可以用來抵債了。
“你就是本村的保正?”
秦錦略低頭靜靜的看着曹元傑,關於修河堤的事秦錦是心知肚明的,他表面上對雲江縣的事毫不過問,所有的檢查都蜻蜓點水般的一帶而過,暗地裏他早把雲江縣的大事小情摸得清清楚楚了。
“正是小人,小人迎接來遲,望兩位大人恕罪。”曹元傑不敢擡頭,把頭低得緊緊貼着地面。
秦錦沒有難爲他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這個倒黴鬼長的什麼樣,結果他把臉扣地上了。
“不知者不罪,起來吧。”秦錦笑吟吟的等着看他的長相,他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就一直低着頭,沒敢擡起來。
做爲一村的保正多少是懂些規矩的,民不可視官,直視大人是犯忌諱的。他可長了記性了,不像以前接條腿的往縣官身邊跑,現在能離多遠就躲多遠。
‘民不可與官交’,對他來說這纔是金玉良言。跟周寧打個照面就差點把命給打進去,送禮也送不進門,這個縣官不太好接觸,不像前任那麼隨和。
“擡起頭來。”秦錦就不信還看不着他的臉了。
曹元傑聞言慢慢的擡起頭,滿面笑容的衝着他們倆中間作揖:“小的見過兩位大人。”
他是誰也不敢得罪,額頭都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不知道兩位大人的目的是什麼,不知道人家又要找他什麼麻煩,心裏十分的忐忑。
他人很清瘦,長了兩撇八字眉,看起來有幾分獐頭鼠目的樣子。秦錦一看他這模樣不由得微微的翹起嘴角笑了,心裏暗暗的腹誹道‘運氣不好難道是因爲長的醜嗎?’。
“清河村修建的賞心悅目,你功不可沒啊。”秦錦笑着表揚了他一句。
他深深的一鞠躬,說道:“多謝大人誇獎。”
清河村的街道都是青石鋪路,家家院落齊整,戶戶都是綠瓦紅牆,村子裏還有幾處可遊玩的風景。
這清河村是雲江縣最富裕的村子,但凡有上級過來,歷任知縣都會在這裏招待。喫的喝的玩的,這裏都是最拿得出手的。
可以說清河村是雲江縣彰顯政績的所在,這世外桃源般的村莊就是知縣大人治理有方的鐵證。
清河村給大人掙了面子,清河村的保正自然就跟着大人蹭到了油水。
曹元傑以往是最喜歡有官員進村的了,現在恰恰相反,他是不指望有什麼油水可蹭了,只要沒人來找麻煩就行了。
好夢與噩夢的差距只在一線之間,這一線就係在周寧身
恨他把自己害了個毛幹爪淨,敬他爲官清正真的造福一方百姓。
“東入口,路南第五家的情況你瞭解嗎?”周寧的心裏還在惦記着那個大哭的女人,她哭聲中透着深深的恐懼,家裏必定有大事要發生。
周寧猜度她家裏肯定有久病之人,若不然就是有人染了急病,總之家中必有苦難降臨。
曹元傑滿心都在提防着大人會從哪方面來挑毛病,萬沒想到周寧張嘴問的竟然是民情。
看來他們是來查訪什麼的案件的吧,想想也不對,若是哪戶人家犯了事,直接去哪家抓人就完了,何必拐彎抹角的來問他呢?
不管因爲什麼,大人問到了,他就必須要回答,一時之間他卻愣住了,掰着手指頭數着:“東入口路南,老李家、老王家、二牤子家”
“王青家!第五家是王青家。”曹元傑身後的一個村民大聲的喊了起來,好不容易能回答上一個大人問的問題,趕緊的吼出來,他梗直了脖子很是驕傲的神情。
興奮的臉色都有點微紅,咱這也算是跟大人說過一句話了。
曹元傑聽到有人喊了出來,他又重複了一遍,對周寧說道:“是,是王青家。”
“王青家有幾口人?可有病人嗎?”周寧看看樹影,估算着時間已經過去差不多半個時辰了。
如果他家沒有事,林捕頭早該跑過來報事了。既然這麼久都沒過來,說明他們留在人家幫忙了。
周寧堅信自己的推斷不會錯,問保正只是想見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他家簡單,就兩口子,沒人有病。”曹元傑對村民的情況是非常瞭解的,都在一個村子住着,雞犬之聲互聞,誰傢什麼樣全村的人都知道個差不多。
秦錦擡頭望望天,蔚藍的天空一碧如洗。他真覺得周寧挺無聊的,在京城的時候也沒發現周寧這麼喜歡關心女人。
這怎麼聽到女人哭兩聲就盯着問起人家的情況來了?還問人家有沒有病人,你父親是御醫沒錯,這也不代表你就會看病啊。
你想打着行醫幌子接近人家嗎?現在保正明確的說了,人家就兩口子,沒有病人,那女人哭必定是跟男人吵架了,你想趁虛而入嗎?
周寧可不知道秦錦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聽說王青家只有兩口人,而且沒人有病,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早就推斷那戶人家人少,因爲女人哭的那麼心驚膽顫,家裏都沒傳出一點別人的聲音,肯定是家裏沒有別的人了。
人生禍福難料,不過這青天白日的應該不會有什麼人爲的意外,既然平時沒病,想必是急症。
周寧剛想再問幾句,忽然間林捕頭帶着衙役跑了過來,還一路‘大人,大人’的喊着。
曹元傑聞聲回頭一看,急忙指揮身後的村民都靠邊站好,趕緊的給林捕頭讓出路來。
林捕頭跑得臉色泛紅,喜氣盈盈的衝着周寧豎起大拇指:“大人,您真是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