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林明德率衆同僚恭迎謹親王三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林明德聲若洪鐘,說罷撩袍就要跪,那人伸手遠遠的向上一擡,微笑着說道:“衆卿免禮,本宮今天是奉父皇的旨意前來給林相國賀壽的,要拜也該是我拜相國纔對。”
三殿下拱手輕輕一揖,只略略低了低頭,林明德趕緊單膝跪地說道:“折煞老臣了。”
“請起,請起。”三殿下擡手輕輕一扶,林明德立馬站了起來。
林明德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殿下,請。”
“相國,請。”三殿下也做了個請的手勢,說罷兩個人笑着並肩走進相府,候曉風靈魂離體般的跟在他們在後面,感覺兩隻腳都踩不到實地上,兩條腿都輕飄飄的直往上飄。
他根本就反應不過來,沒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竟然跟謹親王這種雲端上的人物說上話了?
謹親王還替他出頭,跟別人大打出手?我天爺,這要是傳揚開來,呃,連想都不敢往下想。
謹親王,三殿下,人家的爹可是當朝天子。
候曉風真的要瘋了,昨天周寧幫了他一把,他已經覺得像是在做夢了,人家可是喫皇糧的官爺,七品縣令那是坐正堂的官老爺。
說七品官是芝麻官那是指在所有官員裏七品算是最低的品階,論起來七品官的權限絕對不小,說是‘土皇帝’也不爲過。
候曉風一個活路都眼看着要斷了的人,他哪裏敢指望能攀上官家的人?周寧對他來說已經是個不敢抱的大粗腿了。
誰料得到今天他竟然遇到了三殿下?跟三殿下比起來,周寧算什麼大粗腿?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一根腿毛。
候曉風走到相府門口又回頭看了那車馬大轎一眼,剛纔還覺得這個馬車奢華得不得了,現在才知道人家這是低調出門。
整個轎子上連條龍紋都沒有,這是不願意暴露身份,怪不得那些下人們都只稱呼他一聲‘爺’。
候曉風竟然一口一個‘大哥’的稱呼三殿下,想想就滲出一腦門子的白毛汗。
穿宅越院也不知道走了有多遠,不知道繞了多少曲徑迴廊,候曉風也沒敢擡頭好好的看看相府的景緻,就一路低着頭跟着走,除了靴子就只看到了褲腿兒。
“三殿下請上坐。”走進了東花廳,林明德請三殿下上坐。
三殿下自然要坐到首席,他輕輕的坐下:“有坐。”回頭見候曉風恭恭敬敬的捧着錦盒站在身旁,他伸手一指相府管家,對候曉風說道:“把禮單呈上。”
“是”候曉風只說了一個字,聲音都發了顫,微微打着哆嗦就走向相府管家,雙手向前一遞,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好在也不用他說什麼,相府管家很自然的接過錦盒,然後靜靜的望着林明德。
林明德衝着三殿下拱手一揖:“三殿下親臨已經是擡舉老臣了,豈敢受殿下厚賜?”
“有道是禮輕情
意重嘛。”三殿下當然不可能空手來拜壽,也不可能拿一樣東西親手送上去。
“俗話說恭敬不如從命,如此老臣就愧領了。”
“相國客氣。”
正說話間忽聽得接連兩聲喝報,“太子殿下到!”、“雲王千歲到!”,林明德的屁.股還沒挨着椅子面呢,趕緊的吩咐:“動樂相迎!”
“三殿下,恕老臣失陪了。”
“本宮與你同去。”
來人一個是三殿下的親哥哥,一個是三殿下的親叔叔,論國禮論家禮他都得出去迎接。
候曉風只得步步相隨,此時他才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以爲相爺就是除皇帝外最大的官了。
結果在三殿下面前,相爺也必須畢恭畢敬,論起來三殿下是親王,宰相還是要差上一個等次的。
三殿下也不是絕對的顛峯,這一下子就來倆比他還要大的人物。太子那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雲王則是有名的‘二天子’。
除卻皇親國戚不說,就是來賀壽的文武百官也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員,個個都是京官。
若說例外,大概就只有周寧一個人是個例外。滿堂的朱紫貴,就只有他一個人穿的是七品官服,在衆多賓客之中極爲顯眼。
“放屁!”那人又一次打斷了小二的話:“誰他.媽跟你說笑?我讓你摘你就馬上給我摘,再廢話打斷你的狗腿。”
周寧緩緩的喝了一碗酒,輕輕的放下碗,擡手止住了剛要開口的小二,他慢慢的站起身來:“你若是爲酒來的,店裏有酒有菜管夠。你若是爲鬥氣來的,文鬥武鬥隨你挑,周某奉陪。”
周寧素衣淨衫,身材勻稱,不過於粗壯也不過於秀氣,既有書生的儒雅之姿又有軍漢的英武之氣。
只不過那人穿的是綾羅綢緞,周寧穿的是粗布長衫,那人見周寧家貧,竟然還一身凜凜傲氣,不由得氣上心來。
“我呸!你也配?”那人說着‘呼’的一拳就朝周寧的腦袋砸了過去,周寧擡手抓住他的拳頭向前一推,他站立不穩蹬蹬的向後退去,多虧小二扶住了他,不然非摔個仰面朝天不可。
想不到周寧身上還帶着功夫,他偷襲不成也就不敢再動手了。他穩住身形,想想門口的對聯,看似平常實不平常,文鬥武鬥他都夠戧。
就此收手面子上又過不去,瞟一眼桌子上的酒罈,今天這事就因酒而起,他眼珠子一轉,對周寧說道:“文鬥酸,武鬥俗,今天咱們就斗酒,誰輸了誰是王八。”
“我不跟王八喝酒。”斗酒可以,但是這個賭注對周寧來說沒有意義。“就賭十兩銀子,如何?”
十兩銀子夠買半個酒樓了,普通農戶人家一年能有十兩銀子的收入就不錯了,在民間這算得上是豪賭了。
那人掃了周寧一眼,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蔑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