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遲遲沒有接扇,一雙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勾的盯着林明德手裏的扇子。
林明德都被他搞得有點發毛,他手裏的這把扇子自然是精美的好東西,無論是骨架還是扇面都是名貴的材料。
然而再怎麼名貴也不過就是一把摺扇而已,值得他這麼直勾勾的盯着看嗎?
扇子在林明德的手心裏轉了兩圈,自己也好好的瞧瞧,是不是把金子當生鐵送人了?看了兩遍也沒看出什麼特別之處。
周寧的胸口上下起伏,喘氣都發出了氣流聲。他突然一下從林明德的手裏搶走了扇子。
他並沒有急着打開摺扇,而是不住的摩挲着扇墜。白玉蓮花團型扇墜配一條灰綠色的穗子,小巧精緻極了。
扇墜的背面刻着一個‘福’字,‘福’字涵蓋了人間一切美好,只要有‘福’就什麼都有了。
林明德一下子明白了,周寧必是認得這扇墜。這扇墜是林鶯早上派人送到書房的,林明德隨手就把它掛到了摺扇上。
女兒送的禮物他也沒有多想,現在看來這扇墜還不一定是怎麼來的呢。
“相爺,恕我斗膽,敢問一句這扇墜是從何處得來的嗎?”
“嗯?”林明德看周寧很是焦急的樣子,故意問道:“怎麼你懷疑這是你家丟失之物?”
哪有當面質問別人東西是從哪兒來的的道理?周寧這話問的極其不禮貌,給人的感覺就像你在懷疑別人偷了你家的東西。
“非也。”周寧倒希望這是他家丟的東西,真要是家裏丟了一個什麼物什,他也用不着這麼急火火的。
在相府沒有找到林鶯,周寧以爲他和林鶯之間的線就這麼斷了呢。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林鶯會再次去客棧找他了。
如果林鶯不去找他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裏尋找林鶯。偌大的京城,人海茫茫想要找一個人何其的難?
他正是灰心之際突然看到了希望,這個扇墜就像夜裏的那盞小桔燈,瞬間給了他明亮也給了他莫大的力量。
“這扇墜可是令愛給您祝壽的禮物?”周寧乾脆把話挑開,省得互相繞彎子,繞來繞去有什麼意思?
周寧剛剛查過相府小姐的人名簿,明明沒有林鶯,周寧真的信了林鶯不在相府。
雖然他也不知道林鶯在哪裏,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人,甚至拿不準她告訴他的名字是真是假,但是他還是願意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周寧相信林鶯待他是真心的,她不肯實言相告也必定有着她不能說的難言之隱。在揭開真相之前,周寧不想給任何人機會。
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林鶯,唯有找到林鶯才能知道她爲什麼要騙自己。周寧不想追究什麼,只想知道她和自己之間到底隔着什麼。
哪怕是萬水千山,周寧也願意一步一步的趟過去。但是前提是周寧得知道隔的是哪座山哪條河纔行。
“沒
錯。”林明德沒有否認的必要,他本就是要把女兒許給周寧的,也不怕周寧知道。
周寧的目光中滿是急切,他必須要抓住這珍貴的機會,順蔓摸瓜必能尋到根,只是他沒有辦法見到小姐,唯有求林明德這一條路了
“既非你家丟失之物,何故追問來歷?”林明德心知周寧跟林鶯之間必定圍繞着這扇墜有故事。
林鶯讓玉兒送到東花廳的貼子上寫的明白‘巧中有巧誤中誤,不識真身只識名。’,也就是說周寧並不知道林鶯的身份,但是他知道林鶯的名字。
“相爺面前下官不敢說謊,這扇墜的來歷我是清楚的。”周寧並不是有跟誰都說實話的毛病,而是他知道除了說實話之外別無他路。
想找到林鶯,就得跟林明德實話實說,讓他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追問扇墜的來歷。
“這扇墜是從御街上的玉器店裏買的。”周寧手捏着玉扇墜,心裏一股暖流,回想當時的情景又彷彿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我認得那個買扇墜的人。”
買扇墜的人?林明德知道女兒有時候會扮上男裝跑出去玩,看來這扇墜是她自己跑出去買的。
區區一個扇墜值得跑出府一趟嗎?她就是野性難馴。女兒大了就是操不完的心,這深宅大院的關着都關不住。好在她遇上的人是周寧,沒有出亂子。
周寧口口聲聲的說他的心上人是相府小姐的丫環,看來是林鶯故意這麼告訴周寧的。
她調皮成性倒也沒什麼,這一句謊話可把她老爹的面子給說沒了。當着文武公卿,周寧是一次又一次的拒婚。
林鶯不覺得有什麼,林明德可是一遍又一遍的受挫,雖然心知肚明,但也難免面上發燒。
林明德不動聲色的問道:“買扇墜的人?是你家的親戚?還是你的故交?”
周寧一下被問住了,這該怎麼說?他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實話實說吧,反正他跟林鶯也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不瞞相爺,那個買扇墜的人便是我的夢中之人。”周寧緊張得手心裏全是汗,這話說得很是不恭敬。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懷疑相府私藏了你的心上人,還是在說相爺治家不嚴?在嘲笑相府沒有規矩嗎?
相府的女人,無論夫人、姨太太還是丫環,那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在御街上胡行亂走,更不可能跟男人發生交集。
小姐的丫環怎麼會是你的心上人?更何況你剛剛還查驗了相府的人名冊,現在又這麼說,你是想搜府嗎?
“哼!”林明德重重的一拍桌子:“好個大膽的周寧,你欺老夫忒甚。”
周寧嚇得‘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滿身的汗水使得內.衣都緊貼在身上特別的難受。
“相爺明鑑,周寧萬死不敢胡言,只要找出這買扇墜之人,真相自然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