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我急忙轉頭看向外面。可惜的是,外面一片漆黑,我根本就看不見什麼。
燕子衝着窗外甜甜一笑,還不忘拿起自己脖子上的玉補充道:叔叔再問家的事情,我能不能說啊?
是我眼睛瞎了嗎?我沒有多想,直接打開了保安室的大門,門外沒有一個人。
我愣了一秒,接下去纔是反應過來!我中計了!
我的第一反應便是關門,黑暗之中,我清楚地見到有一隻手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眉心最後一把陽火,我不能保不住!
就在那隻手距離我還有幾釐米的時候,我聽見休的一聲,一枚銅幣從我的面前劃過,接着便是一聲慘叫。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銅幣已經死死地釘在了保安室的門框上!那隻手已經不見了。
老邢出現在我的面前時,臉上全是汗。他一路狂奔,擋在我的面前站了許久,纔是長出一口氣說道:終於趕上了。
“玉!”我拉着老邢往保安室裏看去,而坐在椅子上的燕子早就是不知蹤跡。
老邢疑惑地看着我,問我道:什麼玉?
我急着想要解釋,然而遠處出現了一道手電筒的光亮。老邢眉頭一皺,將銅幣拔了下來,示意我回去繼續等着冉叔,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
突然想起來什麼,我一把拉住老邢指了指自己腳上問道:你能看到我腳上的鞋嗎?
老邢臉色一變,把我拉到了燈光之下,臉色更是難看了。
我的影子,正在慢慢消失。
“你肩上的陽火呢?”老邢問道。
“應該是被剛纔的東西給拍滅了。”我如實回答道。
老邢沒有多想,直接地說道: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回去再說。
我調整了一下心情,回到位置上繼續等待。等冉叔開門的時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保安室,詢問我道:一切都還好吧?
我點頭答應了一聲,下意識看了看外面,老邢應該已經走了吧?
冉叔仔細看了看我的眉間,又是說了一些讓我注意的事項,可是我沒有一句是聽了進去。
“你今天找我,是還有什麼事情嗎?”我詢問冉叔道。
冉叔拉了拉椅子,點頭說道:有,想和你單獨說說刑名和4-4的事情。
冉叔穿着的是短袖的保安服,而他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見到他的右手手上有一道傷疤。
因爲一些事情,我想着想着便是出了神,等着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冉叔正叫着我的名字。
“你在想什麼?”冉叔問我道。
我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麼想,倒是請冉叔繼續說下去。
“刑名再找一個東西,我不太清楚那是什麼,但是我可以斷定那和你有關係。4-4的女主人在發瘋前找過刑名,他們具體聊了什麼我不知道,但是和刑名聊天后,女主人就瘋了。”冉叔平淡地說着,沒有一絲波瀾。
這意思很明顯啊,就是在告訴我,老邢和女主人張君雁是有關係的。
我“嗯”了一聲,一邊思考着一邊示意冉叔繼續說。
“4-4的女主人便是殺人兇手,要說這女人還真狠心。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啊,一刀一刀地砍死。還把他們的腿斬斷,最後自己自殺。你說,正常的人能做得出這樣的事情嗎?要說也是巧了,4-4那一家人出人命那天,刑名也在,他是報案人。這裏面真的沒有什麼勾連嗎?”冉叔反問我道。“明明前幾個租客刑名從來都沒放到心上,等你來了,他寸步不離,這是什麼原因?”
不得不說,冉叔問我的問題的確都是我一直都沒想清楚的。燈光下,冉叔的影子變得很是奇怪。看他影子的模樣,我倒是覺得,那是一個女人的影子。
從地上的影子可以看出,影子的主人是個長髮。而冉叔,是寸頭。
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4-4出事那天,是你值班?”我看着冉叔問道。
冉叔點了點頭,回答是。
“可是今天早上我去物業的時候,他們說那天不是你值班啊。”我看着冉叔,儘量是平靜地反問。
冉叔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他看着我問道:你什麼意思?是不相信我了?
我搖了搖頭,開口道:前任租客出事那天,你在人羣裏,而老邢沒有看你,爲什麼?你的保安服很顯然,老邢不可能沒注意到你。我的眼睛時好時壞,也許是可以看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前任租客是在害怕你,不是老邢。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來的勇氣。我現在和冉叔是在一個只有幾平米的小地方,要說動起手來,我可能根本沒有逃命的機會。
冉叔聽到我的話突然笑了笑,他雙手放在胸前,氣鼓鼓地看着我。那表情像極了一個小孩,而不是冉叔這個年紀應該有的。那個時候,鼻尖的臭味終於讓我想起來是什麼時候嗅到過這個味道。
“你一直提醒我要注意老邢,要提防老邢。給我的骨灰煙說是幫我,實際上是在害我。那是誰的骨灰我不清楚,但是我清楚如果我抽了那支菸,我已經死了。老邢幫了我很多次,我明明沒有穿鞋,但是現在腳上卻是有一雙黑色皮鞋。想起來,我入住這裏有一天晚上,有人給我燒紙和其他東西。我有一個自己都覺得可怕的想法……”說到這裏的時候,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腳。
冉叔氣鼓鼓地佔了起來,用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說道:你腦子挺好用的,怪不得可以活到現在。
那個小女孩的聲音我很熟悉,是燕子的。
我驚愕地看着冉叔,那一瞬間我不知道我到底面對的一個什麼人!或者說,是什麼樣的……鬼?
不知道爲什麼,面對這樣的事情,我已經不算驚訝了。
“前段時間,有人在我家門口燒東西。老邢承認是他給我燒了紙錢,那是燒給我已經成爲替死鬼的半條命。我回家的時候,見到火盆裏當時還有其他東西,是一雙黑色皮鞋。而且上面還有一張沒有燒盡的紙寫着我‘於戈’的名字。想來,應該是你做的吧?你知道,一旦有人穿了黑皮鞋,必死無疑。所以你就用這樣的方式,幫了我一把。”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雙手有些顫抖。
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憤怒。我與這羣人無冤無仇,爲什麼他們要這麼害我!憑什麼是我?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嗎?憑什麼是我遇到這種事情!
冉叔點了點頭,有些得意地說道:是,那雙鞋是我燒的。至於目的嘛,和你說的一樣。人死後的怨念是很強大的,之前你雖然也穿過黑皮鞋,但是爲了保證我的計劃能順利進行,我還是要幫你一把。那雙鞋,就是燒給半條命的於戈。現在看來,你收到東西了。刑名看不見那雙鞋,同樣,刑名有些時候看不見我。因爲眼睛。
說到這裏的時候,冉叔指了指自己的雙眼。
因爲眼睛?
“有人天生陰陽眼,可以看見一些不該看見的東西。有些人的陰陽眼是不成熟的,有些時候好用有些時候不好用。但是啊,活人看見活人,死人看見死人,這個問題應該不難解釋吧?我是死人,而你可以看見我,一方面的確是你眼睛不錯,可是另一方面,那是因爲你和我一樣。”冉叔說到這裏的時候,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
冉叔是第二個說我眼睛的人,我的眼睛,到底怎麼了?
“你之前半條命早就是被張君雁拿走了,剩下這半條命落到了我的手裏。你覺得我今天還能讓你出去?”冉叔的聲音依舊是小女孩的聲音,聽得我不寒而慄。
“保安室的味道是屍臭,和我今天在家裏聞到的味道一模一樣。那兩隻喫骨灰的老鼠是你放的吧?”我追問道。
“要不是刑名在,你早就是被死鼠喫得連皮都不剩。”冉叔站起身來,離我又近了一步。
他指了指保安室的櫃子,就好像是在提醒我裏面有什麼東西一樣。
不用多想我就是可以猜到,那應該是今天晚上值班保安的……屍體。
“你手上的傷疤,是剛纔老邢的銅幣留下的吧?他就在附近。”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極其不確定。
不知道這句話是說給我自己聽的,還是用來恐嚇冉叔?
冉叔搖了搖頭,看着我說道:他現在應該忙着對付張君雁那兩口子,沒時間管你。我都給你說了,你肩膀上兩把陽火都沒了,本來就只有半條命,你以爲你還能活多久呢?或者說,你以爲刑名就這麼在意你的性命嗎?
冉叔這一巴掌拍下去我是死路一條,我該怎麼再掙扎一下?
“今天晚上是你的一個跨度,你到底是生還是死。死人可以走在路上,只要方式對了。而活人也可以變成鬼,繼續害人。歡迎進入新世界,不,你早就走進這個世界了,只是你自己沒有發現而已。你的眼睛,可是天生的陰陽眼。可惜啊,被挖了。”冉叔直勾勾地看着我的雙眼,看得我直冒冷汗。
“我的眼睛還在。”我強行冷靜地說道。“我還可以看見你,我還可以看見抓着我腿不放的那個鬼。我都能看見……”
“得了吧,看見這些東西都不是什麼厲害的。你看,你的影子,快沒了。”冉叔好意地提醒道。
我低頭一看,的確,我的影子正在用肉眼可以看見的速度消失!
這一低頭,我又上當了!冉叔用最快的速度一掌拍到了我的眉間,我感覺到的,只剩下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