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的魂靈躺在無夜洞天的湖面上,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恢復了意識,最終醒轉了過來。
而當他醒過來之際,腦海之中,便立刻浮現出了他昏睡之前的一幕幕,一時間令他感覺胸口一陣痛楚,但對於外界一切的感覺都已經全然消失,胸口的痛楚很快也就淡弱了下去。
視線緩緩恢復,他便能夠看到天穹。
以及,匍匐在他身旁水面之上的未妖。
此刻,未妖的身上,傷口依舊非常明顯,但是氣息卻比先前一次要平穩的多,看似傷勢真的若它所言,被妖帝洞府的力量穩定下來了。
“吶,未妖,我是……死了麼?”
沉默良久,蘇言終於開口發問。
而未妖微微擡頭,一雙眼眸直視着他,道:“或許吧,不過外面,似乎還有人不願意你死的樣子。”
對於剛纔那一擊,未妖也無能爲力。
“紫冉竹麼?”
蘇言又問。
“不知道。”未妖回答道,“不過,似乎非常重視你的樣子,連藥王榜排名第三的神魄靈瑰都動用了。”
聽着他的話,蘇言的眸間一顫,終於是將目光落到了它的雙眸之上。
他並不知道藥王榜是什麼概念,但連擁有‘起死回生’功效的炎泉冰蒂蓮都僅僅排名第七,這排在第三位的神魄靈瑰,毋庸置疑是比前者更加貴重的東西。
此間,蘇言心頭不禁又產生了一抹疑惑。
這個叫紫冉竹的少女,究竟是什麼來歷?
又或者,紫冉竹是真名麼?
“未妖,我剛纔應該是被洞穿了吧,有救活我的希望麼?”
不知爲何,此刻他心頭沒有一絲一毫對於死亡的恐懼,更沒有半點對生的渴望,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平靜與安心,彷彿是堅信自己並不會死一樣。
因爲至少現在,他的意識未滅,就說明自己還未死。
未妖稍作停頓,便回答道:“就常人而言,你的身體已經破爛不堪,縱然神魄靈瑰也未必有效。”
儘管答案模棱兩可,但蘇言也還是會心一笑。
未必有效,那就是可能有效。
雖然自己當時那麼衝動地爲紫冉竹擋下一擊,但他卻並不後悔。
“只怕,三年後,洛璃等不到我了……”
話至此處,他的眸光猛然一滯。
一股森寒之氣自外界傳來,令他渾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被萬年玄冰凍結的感覺,緊隨其後澎湃的力量立刻自他的身軀深處涌出,瘋狂的充斥在他全身上下七經八脈之中,一時間血脈奔騰的感覺再度浮現於他的意識之中。
不過與此同時,來自於胸口的如撕裂般的痛楚,一併出現。
嗡……嗡……
在一道道寒若玄冰的意蘊沖刷之下,他的丹田竟是開始出現了共鳴般的嗡鳴聲,剎那之間便令他有了一種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是通靈境的門檻鬆動了!”
他當即自水面上坐起身來,就彷彿處在平地一般。
而此時,未妖似乎也感知到了蘇言體內的變化,便是由匍匐的狀態站了起來,望着那石碑方向的天穹,自那個方向一股肉眼可見的寒氣也是迅速涌來。
未妖沉聲一喝,當即它的前足便是輕叩水面。
下一瞬間,水面之上如平地一般的支撐散去,蘇言與未妖則一同沉入水下。
而蘇言也是立刻做出反應,身軀一動之際便迅速的朝着妖帝洞府的方向迅速游去,轉眼之間已經穿過水幕,盤坐到了第一境地中間的石臺之上。
就在它盤坐下來的瞬間,水幕之外,那股寒氣瞬間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蘇言層層包裹,不斷地衝刷着他的魂靈。
與此同時,在墜子之外,他體內丹田也受到了同樣程度的沖刷。
在如玄冰凍結的感觸之下,體內五臟六腑、七經八脈變得格外清晰,就彷彿他能夠憑藉肉眼看的一清二楚一般。
《大衍訣》運轉之間,天地靈氣不斷涌入了蘇言的體內。
就如上一次那樣,入體的天地靈氣,順着他的七經八脈,不斷地涌向丹田,最終灌入丹田之中,將他因爲被重創而坍縮的丹田,重新擴張開來。
“嘶……”
第一道衝擊落定,隱隱的一股痛楚便自他身上傳來,令他不由得眉間一蹙,調動天地靈氣的步調也是略微紊亂了一分。
不過轉而,他迅速調整了過來。
一股股天地靈氣,接連不斷地被吸納入體內。
在他的感知之中,丹田也是在這一次次的衝擊之下,開始一點點的回覆原本氣海之狀。
而那玄冰意蘊,則令蘇言身上的創傷,一點點的修復。
每過一息,他的痛楚就減輕一分。
如此狀況之下,時間也是飛快流逝。
憑藉着妖帝洞府第一境地,這三倍的時間,對於外界而言,也還是消耗了將近五六個時辰。
一股氣勁自丹田之中橫掃而出,直接刮在了蘇言五臟六腑、七經八脈之上,帶給了他一種莫名的清爽感,不過伴隨着那依舊留在體內的寒氣,也是令他隱隱的有幾分刺痛感不斷傳來。
經過數次傳蕩,丹田終於重歸平靜。
而在外界,蘇言的口中,也是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又是……通靈境了麼?”
蘇言長嘆一聲,心頭卻是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不過話應剛落,他的目光便是落到了身後那道石門之上。
通過那裏,就是妖帝洞府第二境地了。
更高階的功法、武技,以及快達九倍的歲月流速。
“未妖,你說過,等我達到通靈境之後,就可以打開第二境地的入口了吧?”
蘇言問道,不過答案必然是肯定的。
未妖道:“不必操之過急,你剛破入通靈境,而且還是大傷初愈,還是先將身體調理一下吧。”
聽着他的話,蘇言也是略微點了點頭。
轉而,他縱身一躍,便是幾步間穿過水幕,隨後迅速游上了岸,稍微回頭望了一眼這平靜的湖面之後,卻又是看了一眼這碧藍的天穹。
倒真如其無夜之名,還從沒看到過這裏的星空呢。
思緒間,他的腳步已經越過了碑文。
隨後,他眼前一白,意識便已經回到了原本的軀體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