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時,一名老者迅速站到了青凌豐的身前,面向整個大堂的所有賓客,一道洪亮的聲音便是從此人的口中放了出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趕緊向易王下跪認錯,如若不然我等便廢了你掌門之位!”
“不錯,我等尊你做掌門,不是爲了讓你將青玄門推入絕境,趕緊跪下!”
“不要不識擡舉,青玄門,可容不得你這般胡鬧,你有什麼資格代表青玄門?!”
一時間,場面之上青玄門在場的十一位長老,皆是厲聲呵斥着青凌豐,就彷彿是長輩訓斥着犯了錯誤的晚輩一般,全然是一片大義凌然的模樣。
可笑,是必然的。
最開始,爲了那點可悲的修煉資源,竟要將一名擁有極品靈脈的天才弟子拱手送出去;隨後,又爲了自己的顏面,而對自己門派的掌門以及毫無過錯的弟子厲聲呵斥;現在,又要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拿青玄門來壓青凌豐,讓他捨棄青玄門作爲千年大宗的威嚴,向一個晚輩下跪。
“你們,給我適可而止!”
青凌豐還不及開口,在他身側,東雲峯座上長老李公頃便是站了出來,“在場最沒有資格談論青玄門的,是你們。”
話語間,一旁綾雲峯座上長老楚清瀾,也是一步邁出,準備爲她的掌門師兄開口說些什麼。
“行了。”
不過來自青凌豐的一句話音,卻令全場重歸寂靜。
稍作片刻,他則向成漢天拱了拱手:“既然誕辰之禮已送,我便先告辭了。”
說罷,他便轉身。
就此間,他的目光示意了蘇言與蘇洛璃二人,後兩者便跟在前者身後,朝着大堂的大門方向走去。
緊隨其後,李公頃與楚清瀾對視一眼,便也準備轉身離去。
“師弟師妹。”
青凌豐驀地停下了腳步,並未回頭,但他顯然是在對李、楚二人言語,“今日是周元誕辰,你們便代我留下吧。”
說罷,他便不做遲疑地繼續前行。
很快的,便帶着蘇言兄妹離開了這裏。
尷尬的氣氛,迅速縈繞於此地。
“讓諸位來客見笑了,不過今日的酒席依舊,接下來,是舞女的表演。”說着,成漢天的手臂一揮,兩排舞女便是從大堂兩側的偏閣走了進來,可以說每一個皆是擁有着傾國傾城的容貌,身姿更是嬌豔婀娜。
場面,重新迴歸歡愉。
就彷彿,方纔的不快未曾發生過一般。
但成周元的目光,卻時不時地望向那已經重新關閉的門。
“你挑在今日毀我心情,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
另一方面,在離開了秦雲峯外閣百丈之後,青凌豐的步子突然停了下來。
“蘇言,你隨我來。”
他回頭看了蘇言一眼,如此說了一句之後,便是轉了個方向順着通往秦雲峯另一面的道路走去。
而蘇言點了點頭,目光知會了一下蘇洛璃之後,便是匆匆地跟了上去。
蘇洛璃並未多言,只是看着蘇言淡出了自己的視線,在這之後依舊佇立於此地,眸中有着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怕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莫約一刻鐘後,蘇言跟着青凌豐,已經來到了秦雲峯背面的一條石徑小道之上。
這條道路有幾分蜿蜒,甚至還有些陳舊,並且落葉滿地彷彿已經很久沒有人來打掃了。
而隨着越發深入,此處的林木便愈發茂密,幾乎將絕大部分的陽光都遮蔽了起來,就彷彿是在掩藏着什麼祕密一般。
藉着微弱的陽光,蘇言察覺到,這後半段道路似乎經常有人打理,是完完全全的乾淨利落。
颯……
行走間,蘇言的耳邊忽的掃過了一陣風,令他心絃都略微被挑起了一下,就彷彿是從一片空間來到了另一片空間一般,天地靈氣流動帶給他的感覺又有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感覺有些陳雜,似乎與外界隔絕了很久。
“這裏是青玄門的禁地,剛纔是穿過了老祖佈下的結界。”
見到蘇言表現出詫異的神色,青凌豐便是開口解釋着,同時腳下的步子也隱約放慢了些許。
蘇言聽着,並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此處位於青玄門的後山,山林密佈而道路崎嶇坎坷,並且前半段落葉與雜草幾乎覆蓋了石子路面,令它顯得十分不起眼,除非刻意留心觀察,否則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這種地方。
只不過,這結界是一個被青凌豐都稱作‘老祖’的人佈下的,那麼恐怕這個青玄門的禁地想要掩藏的東西,就不那麼簡單了。
如若不然,青凌豐也沒必要刻意帶他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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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道路的盡頭,是一座木頭搭建的房屋,顯得有幾分簡陋,但卻被打理的十分整潔,顯然是有人居住的。而在屋子後方,是一座高聳的斷崖,斷崖之上懸下了一條不大的瀑布,潺潺的水聲縈繞在林間。
這裏,離青玄門弟子活動的範圍至少也有半里,倒也顯得寧靜。
最終,青凌豐的腳步,停在了那木屋的門前半丈。
“師祖,徒孫有事拜見。”
他微微躬身,對着屋子裏面恭敬道。
而在他一旁的蘇言聽着他對屋子裏人的稱呼,略微一驚。
從外表來看,青凌豐應當已經有五六十歲的年紀了,那麼被他稱作師祖的人少說也已經是個百歲老翁了。
“進來吧。”
片刻的沉默之後,屋子裏便傳出了一道蒼老卻並不虛弱的聲音。
得到了允許,青凌豐纔是直起身來,在示意了蘇言一眼之後便是擡手推門,走入了屋子之中。
蘇言跟在他後頭走入其中。
屋子裏,有兩面窗戶,剛好是林木不曾遮蔽的位置,所以陽光照射進來,也令屋子並不那麼昏暗。
而屋子裏的擺設,雖顯得樸素而陳舊,但卻經常被打理的緣故,令人感覺更加乾淨利落了。
“這少年是?”
看着兩人進來,那老者渾濁的老眼微微一睜之後,又立刻恢復了閉目養神的狀態,說話間則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兩人坐下說話。
“他就是先前我所提到的那個……”
青凌豐指示了一下蘇言,待他坐下之後纔是開口,不過話未說完,那老者便是立刻開口打斷。
“蘇言是吧?”
“是的。”
見到師祖自行猜出來了,青凌豐便是開口應是。
而後,那祖師便是在長舒一口氣之際睜開了眼睛,以一雙渾濁的老眼看向了蘇言,略微打量了一番之後,便是會心一笑。
“老前輩這是……笑什麼?”
蘇言問道。
“年紀輕輕,卻擁有一身不低的修爲,令我羨慕而笑;看你眼神,戾氣很重,應當是不會殺人卻硬要殺人,讓自己心頭徒增哀傷,令我嘲諷而笑。”
師祖說罷,便是輕咳一聲,收起了笑容,轉而看向了青凌豐,問道,“我若沒記錯,今日是成漢天他兒子的誕辰,你帶他來我這兒做什麼?”
“說來話長,徒孫暫且長話短說……”說着,青凌豐便是將方纔發生的事情,挑重要的部分與師祖說了個透徹。
師祖聽罷,閉目片刻。
“豐兒,王旨到了麼?”
“還沒有。”青凌豐答道。
“既然如此,明日只能夠以假亂真了。”
“師祖的意思是……”
“先斬後奏。”
說道此處,兩人皆是不再言語。
而在一旁,蘇言卻聽地一頭霧水,不知如何是好。
隨後,師祖便是看向了蘇言,說道:“你知道爲何,豐兒要那樣袒護你麼?”
“晚輩不知。”
蘇言搖頭,回答道。
隨後,師祖道:“因爲你的天賦極高,高到讓青玄門寧可得罪成漢天,也不願得罪你。”
“哦。”
蘇言略微點頭,隨後稍加思索之後,便是問道:“可若我明日敗了,豈非會令青玄門落入絕境麼,畢竟對方是身爲易王……”
讓兒子變強的手段,定然不少。
只是這後半句,蘇言沒有明說。
“面對危險能夠沉着冷靜,得知天賦還能不驕不躁地談論現狀,你這小子當真特別。”老祖道,“只不過這一點,不說豐兒,就連我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因爲他成漢天想要滅我青玄門,什麼藉口不行呢?”
蘇言點頭,不過依舊略有所思的模樣。
“其實,現在青玄門最大的難題,不是成漢天,而是仙盟那邊。”說着,老祖的目光又是落到了青凌豐的身上,問道,“那件事情,和他提過了麼?”
後者搖頭,隨後前者才繼續說道:“我青玄門在赤凌王國雖然已是巔峯,但在東州仙盟之中,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門派罷了。而如今,青玄門這個小門派在連續十餘屆十年一度的仙盟大試上墊底,已經被周邊幾個宗門聯名彈劾了,若是下一次大試再墊底,仙盟將會徹底拋棄青玄門,到時候……”
話至此處,他的神色顯得黯然,竟是說不下去。
“到時候,青玄門,將會變成任人宰割的肥羊。”
青凌豐開口,將話接了下去,“原本宗門是打算培養你的,但因爲這幾個月來你身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恐怕今後赤凌王國將難再有你的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