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長髮披肩,身形高大,眼神睥睨,眸中似有千萬星光,臉龐更如山壁一般剛毅冷酷,他直直看着葉峯的肉身,竟猛然吸納凝聚周圍的靈氣,變作一頭猙獰的狂龍,直接撕咬而來!
只是剛近身,葉峯便就雙手合十,其指尖出現了一簇璀璨之光。
這光就如烈陽降臨,就如星光凝聚,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剎那因爲這光而靜止了,而狂龍見到這一簇光芒,更是剎那驚恐,威勢一下煙消雲散,只是剛欲逃走就被這光變作一道天網籠罩!
隨即慘叫連連之中,天絕上人的這道魂魄,化爲了烏有。
那六把靈器,也剎那消失無蹤,慕容日月被釘在原地的身子,撲通倒在了地上,而葉峯的身子則盤膝坐下了,他腦域之中,花城子的魂魄正被佛經涌現的光芒所包裹,看上去就如神仙一般耀眼神奇,而在魂魄的旁邊,似乎還有一個虛弱不堪,就如煙霧一般的魂魄,而這正是葉峯!
此刻他的身子,已經被花城子搶奪佔有了。
天絕上人一死,花城子便就走出了佛經濃郁的光芒,然後站在了葉峯的面前,雙眼帶着幾分冷厲道:“你先前敢幫那魔頭打我,你可知這行徑就是找死!”
“晚輩不曉得是不是找死,但若不那樣,天絕上人如何信我?不信我,如何能近身偷襲?而且前輩修爲高深,活過的歲月有我百倍,晚輩猜想前輩也一定有自保之法,所以才鋌而走險。”
葉峯的意識一動,便就將言語說了出來。
“你當然沒騙我?”
花城子眯眼道。
“騙前輩沒有必要,而且前輩已經擁有了我的身子,恐是真假也騙不了前輩吧。”
葉峯又道。
花城子一聽,竟就仰頭大笑起來,“這太初仙劍認你爲主,伏魔無量經爲你護體,又得青葉那傢伙的神眼之能,你小子啊果真福緣深厚,也真是個有趣之人!那天絕上人其實就是千年前引起仙魔大戰的黃泉魔祖,我不清楚這天絕上人是不是他的真身,只是你今日幫我殺了他的分身,日後定要多加小心了。”
“謝前輩提醒!”
葉峯恭敬道,只是心中卻震驚不已!
他曾在長嶺天坑血晶密洞見過黃泉魔祖出世的一幕,也曾誅殺了歐陽烈,滅掉了南門堂主樑武兒子梁小新腦海中的神祕魂魄,而這兩人似乎都是被黃泉魔祖的一縷魂魄依附在了腦域。
天絕上人乃是長生山的宗主,修爲強大,整個武道世界都沒幾個對手,他滅殺了對方三個寄存魂魄的分身,不知對方曉得之後,該要多怒多恨他!
越想,葉峯越是心驚膽戰了。
只是接下來,花城子卻道了一句更讓他駭然的話,“我知道你會怕,只是你的腦域之內,也有一個他的分身,看來他對你魚龍子的身份,也感興趣啊。”
順着對方的手指,葉峯看到了蜷縮在腦域一角的那個魂魄。
在佛經之力的壓制下,這縷入侵的魂魄始終沒能有所舉動,葉峯聞聽此言,也明白了那日在太虛宗廢墟密室之中,是被何人偷襲,又被何人植入了這一縷魂魄。
“前輩,您一定有幫我的辦法吧?”
bsp;葉峯擡頭凝重的道。
“有,你怎知我一定會幫你?”
花城子笑了。
“因爲你我有緣,而且你是我的貴人。”
葉峯道。
花城子一聽,不由大笑,“這黃泉魔祖雖說難對付,但對付這縷殘魂我還是有辦法的,不過我這裏千年不曾來你這麼一位有趣的人,你也不會待許久,何不陪我大醉一場?”
“這倒是可以,只是沒酒啊。”
葉峯道。
“古修之中,有神通叫做須彌芥子,須彌乃是佛家的神山,乃是諸山之王,世間的中心,而芥子乃是芥菜的種子極其微小,能在芥子之中納入須彌之山,這神通你說妙嗎?”
花城子道。
“妙,只是若與人心比起來,還是差了一些,人心不大,卻藏了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爾虞我詐,也藏了萬般山河,無窮歲月。”
葉峯既有驚歎又有感慨的道。
花城子一聽不由笑了,“你這麼一說,倒顯得這神通有些無趣了,只是你的話,也頗有意思,人心雖小,卻真是世間最深最難看懂的,走吧,我們去喝酒。”
話說完花城子擡手一點,便見佛經之中飛離出一道金光,然後在他指尖凝聚成了一點璀璨星芒,隨即他的身影便就飛入了其中,葉峯還沒明白怎麼一回事,便感覺自己的意識一下就被這星光吸入了!
待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身子竟站在一座巨大的仙山之巔!
雙眼不由瞪圓,甚至連呼吸都屏住了,朝遠處看去,仙鶴翩翩飛翔,彩虹掛在天邊,還有如天上垂下的瀑布,以及遠處盤旋如玉帶的江河,整座仙山更是林木稠密,花海點綴其中,鳥語花香,一陣風兒吹來,讓人精神振奮,臟腑滿是花兒的芬芳,泉水的清新。
“真亦假時,假亦真,這仙山好嗎?”
花城子笑道。
“好看,前輩這神通果然玄妙無比。”
葉峯不禁讚歎道。
“一般,恭維的話就不要說了,來坐下喝酒吧,千年來我就沒尋到一個人說話,你這次可要陪我好好聊聊。”
花城子擡手微微一拂,頃刻眼前山岩上就出現了一個檀木桌子,上面擺着美酒家餚,而周圍更是接連出現了歌姬樂官,絲竹之聲配合鐘鼓,悅耳動聽,彷彿九天仙籟。
葉峯更是被這一幕幕震驚的難以言語。
那曾經輝煌,曾經上天入地神妙絕倫的古修界風采,也彷彿在這一瞬間展現在了葉峯的眼前,癡癡欣賞之中,花城子已經倒了一杯酒,他端起品嚐一口,頓覺五臟六腑猶如被濃香流過,骨頭彷彿都要酥了。
原本以爲是假的,現在卻感覺比真的都要真了。
沉浸在這幻境之中,似無法自拔的葉峯,隨即就見花城子手中拿着酒杯,緩緩離地飛起了,人在半空橫臥,邊喝便就唱了起來。
那腔調如歲月一般滄桑,那詞語如光陰一般荒老。
葉峯聽着,心神也不覺陷入了一種如同千年的悽苦與孤獨。
“人道長生,算來世上何曾有,光陰無窮,老了仙人心,千百年過,歷盡閒煩惱,如今悽苦,長生難棄,不見日頭……苦苦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