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鐵漢柔情炕上走(11)

    慕炎瘦了許多,這些天昏迷沒有好好喫飯,臉上的氣色十分難看。

    “他這是?”

    言蹊回頭問站在一旁的老管家,臉上的表情十分焦灼。

    管家沒在意這個細節,沒有回答反而伸手,“一直沉睡不醒,辛苦小大夫了。”

    言蹊倒也沒有在意,徑自走進屋內,握住慕炎的手腕靜心把脈,發現脈象並無他礙,只是這人不醒是爲什麼?

    “怎麼樣?”

    言蹊沉思片刻,拿起桌旁的筆寫了張藥方遞了過去,沒有回答故作高深地說:“按照這個方子去抓藥吧。”

    管家雙手接過那張單方便往外走,言蹊看着老管家走遠後,起身坐到牀邊,看着那張熟悉的臉神情有些恍惚。

    伸出手顫悠悠地碰上他的臉,摸着那張臉上微凸的顴骨,臉上沒有二兩肉,整張臉顯得更加立體。

    她就知道,他不會拋棄她,明知他不會,可真正看到他躺在牀上起不來的模樣,心底的最深處還是忍不住一抽一抽的疼。

    “言大哥……”

    不知道你醒來還能認出現在的我嗎?

    等老管家再回來,言蹊已經拿着本書在慕炎身邊一字一句地念給他聽,聲音又柔又俏,講到故事緊張處的時候,語氣還會不自覺地加重,臉上的表情十分地豐富,精緻的五官緊緊地皺在一起。

    “咳……”

    言蹊聽到身後傳來的咳嗽聲下意識地回頭,臉上還保持着那張顏藝的表情,等看到老管家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時,她才意識到自己現在表情有多搞笑。

    耷拉着小腦袋不好意思看人。

    不過經這麼一鬧,老管家臉上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些,問:“小大夫,你剛剛是在幹什麼呢?”

    “講、講故事……”言蹊輕咳兩聲,解釋道:“對於這樣沉睡不醒的病人,外界適當的刺激說不定對他醒來會有幫助。”

    老管家恍然點點頭,看言蹊的表情微斂。

    “管家,江小姐來看少爺了。”

    言蹊一愣,趕緊將手裏的書放好,說:“既然有人來了那我先回去,等明天再來。”她已經打定主意,要賴在這裏直到他醒過來。

    老管家沒有立刻回答,他原本是想讓言蹊待在這裏直到少爺醒過來的。

    可言蹊誤會了,她以爲老管家不需要她再來了,急急道:“我明天再來需要再來隨時觀察他的病情,有利於隨時調整藥方。”

    小姑娘拽着手指眼巴巴地望着他,那雙紫葡萄提溜的大眼睛彷彿會說話,讓人不忍心拒絕她的請求。

    老管家想,算了,小姑娘還小,住在陌生的地方可能有不習慣的地方,大不了明天再把她接過來好了。

    “那好。”老管家標準地微笑,“這段時間可能要麻煩小大夫兩頭跑了。”

    言蹊搖着腦袋,一頭短髮被她甩得飛起,連連擺手,“不麻煩不麻煩!”

    說完後,老管家送言蹊出去,正好和老太太一起回杏林堂。

    下樓梯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上樓探望慕炎的江心蕊,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言蹊發現並認出了她,江心蕊不再是之前那副落魄的模樣,如今看來她重新回到京城後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言蹊想起什麼,慕炎的不告而別多半和這個女人有關。

    江心蕊有找回了慕家繼承人的功勞,這讓她回來後混得風生水起,只要抱住了慕家的大腿,不但她與人私奔的黑歷史會被抹去,那她接下來的一生都會順風順水。

    只要,慕炎一直沉睡下去。

    想起重生後,她憑藉着重活一次的有時,將以前她眼中的天之驕子耍得團團轉,讓他們一個個對她死心塌地,想到這裏,她突然發現了另一種可能。

    若是那個男人醒了,她只要讓他無法自拔地愛上她,在京城,她便能無所畏懼。

    想到這,江心蕊緊了緊手,忽然想起和她擦肩而過的那個女人,想起女人俏麗的側臉,隨口問道:“剛剛那個人是誰?”

    帶路的吳媽如實道:“那是林神醫的親傳弟子,老爺請來幫少爺看病的呢。”

    江心蕊覺得剛剛那個女人有一絲絲的熟悉感,可怎麼想也想不到是誰,正好兩人走到了慕炎的屋門口,她便沒再繼續深究這個問題。

    若是她知道,這個人將成爲她重生後最大的阻礙,說不定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會想着如何除掉這個眼中釘。

    可惜,等

    她有所察覺的時候,言蹊已經被人護在懷裏,那人不容許一絲一毫的風雨傷害到她。

    那個男人用自己的雙臂將人牢牢地護在自己身下,哪怕生命到了窮途末路,也要護她一世安穩。

    ——————

    老管家派人將言蹊和老太太一起安全地送回了家。

    言蹊回到家後,忍了一路,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湊到老太太身邊開口問道:“師孃,他們到底是誰啊?”

    老太太碾着藥草,頭也不擡地回道:“知道陪着主席打天下的那羣人嗎,慕家就是其中底蘊最深的一家。”

    “嘶。”言蹊倒吸口冷氣,根正苗紅的老牌世家。

    “那生病的人是誰呢?”狀似不經意地開口。

    老太太碾藥的動作一頓,輕嘆了口氣,“那是慕家下一任繼承人,也是這一輩中最爲優秀的領軍人物,可惜了……”

    老太太欲言未盡的話讓言蹊心忍不住顫了顫,“可惜什麼?”

    老太太作爲一個旁觀者,看得算是最清楚了,那些人不會動她,畢竟誰都有個小毛小病的,若是沒了她,那些惜命的傢伙睡也睡不踏實,所以老太太在京城混跡這麼多年,可以算是對家家那本難唸的經都知道個大概。

    如今正巧言蹊問起來了,老太太邊碾着藥邊道:“小夥子是個好的,可惜攤上了一個不着調的父親。他是慕老大的私生子,因爲正房生不出孩子就將他強行從他親生母親身邊抱了回來,後來他親媽抑鬱而終,他也就在慕家住下了。”

    言蹊愣怔,她以爲慕炎不苟言笑是因爲他習慣如此,沒想到背後還有這個原因。

    “因爲慕老大兩口子實在做得不地道,那小子後來被慕老頭養在身邊,長大後在安排下進了部隊,每次最危險的任務名單裏一定有他。好在小夥子也爭氣,好像在那裏頭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只是在最近一次任務的時候,人出了事,大家都以爲他回不來了,好在最後還是撿了條命回來。”

    “要我說,他們這種人就是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他能回來已經算是僥倖了,只是那條腿我看了,因爲時間拖得太久,估計想恢復如初那是不可能的了。”

    “人現在睡不醒,我實在是不忍心看他再這樣下去,這才把你也叫過去。把你捲進來是因爲我的私心,你放心大膽地治,盡力而爲無愧於心就好,天塌下來還有我頂着。”

    這還是老太太第一次說那麼多話,慕炎也算是她看着長大的,從一個瘦弱的小少年成長爲國之棟樑,她不希望看見他這樣一直半死不活地睡下去,所以纔想起言蹊,哪怕再渺茫的希望也比沒有希望來得好。

    言蹊被老太太拍肩膀後纔回神,連連擺手道:“師孃您這是說的什麼話,醫者父母心,我能救的人難道還袖手旁觀嗎?就像您說的,盡力而爲無愧於心就好。”

    老太太聞言,沉默了片刻後開口連說了三個好後,便沉默地低頭繼續推着手裏的藥碾。

    言蹊被趕出去坐診,可她剛剛聽完了一段豪門辛祕,整個人恍恍惚惚還不自知,走路的時候差點碰到了桌角,好在被林白朮拉住了手臂往後一帶,她躲過了尖銳的桌角跌進了一個帶着藥香的懷抱。

    “咳咳!”

    重重的咳嗽聲響起,言蹊屏住呼吸推開林白朮,她不知道的是她現在的模樣——人面桃花的臉上飛上粉暈,羞顏豔比花嬌,入了誰眼又動了哪顆凡心。

    言蹊擡頭,看到周清風一身警服大步流星地朝他們走來,不禁笑道:“周大哥你來了?”

    周清風摸了摸鼻子,他自己也沒想到,當初自己隨手撿回來的小少年會是一個小姑娘,如今這個小姑娘如春天的花朵般嬌豔玉嫩,他捨不得落看一眼又怕自己多看暴露自己那點小心思。

    少男情懷總是詩啊。

    周清風走上進一把勾住林白朮的脖子,對言蹊說:“小蹊妹妹,我來找他、找他。”

    林白朮將勾住他脖子的手拿下,理了理髮皺的衣服,這才問:“你今天怎麼有空來?”

    周清風和他是好兄弟,兩個人自小一起長大,林白朮話裏的嫌棄旁人聽不出來他卻知道,不管他,道:“今天不是十號嘛,小蹊妹妹要去火車站等人啊,我送她過去。”

    “玩忽職守。”

    “林白朮你不要以爲我不敢打你!”

    林白朮推了推眼鏡,看着周清風但笑不語。

    言蹊“噗嗤”一聲,笑道:“周大哥你記錯了,今天是九號。”

    周清風臉一跨,“啊,可是我已經請好了假,怎麼辦啊,總不能白白浪費了吧?”

    突然想到什麼,“小蹊,我帶你去逛逛京城吧,你來了那麼久還沒好好逛過京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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