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媳婦兒送來了熱乎乎的晚餐,她將兩隻碗放在一張空的木凳上,擦了擦手,不太好意思的道:“家裏沒什麼好喫的,這是我剛做好的麪條,你們將就着喫些。”
從這兄弟兩進來後,陳三媳婦看到兩人穿着就知這兄弟兩定然來自富貴之家,兩人談吐也不似他們這些莊稼漢。
雖然白麪做的麪條對於他們自家來說已是美味的食物,看對於這兄弟兩可不一定。
沈筠棠連忙起身謝過陳三媳婦,“多謝嫂嫂,辛苦嫂嫂爲我們忙碌了,餓了一天,能有熱乎的喫我與兄長已經知足。”
被沈筠棠這麼一說,陳三媳婦笑容變得真切多了,她道:“怎麼這麼客氣,小兄弟年紀不大吧,我家老大恐怕與你年紀差不多。”
沒想到陳三媳婦還是個健談的人,沈筠棠與她嘮了幾句,陳三媳婦見牀上還躺着一個,立即道:“小兄弟,別急,我家二娃已經去叫陳老漢了,他偏方多,說不定可以醫治你兄長。”
“有勞嫂嫂家的二娃了。”
沈筠棠說話彬彬有禮,人長的又好,陳三媳婦是越看越喜歡,她年紀又與她家老大差不了多少,陳三媳婦簡直恨不得沈筠棠就是她的孩子,所以對她也就格外的照顧。
攝政王瞧着婆娘一和沈筠棠說話就沒完沒了了,他眉頭蹙了蹙,故意咳嗽了幾聲,引起沈筠棠的注意。
沈筠棠現在哪裏能聽到攝政王的咳嗽聲,他一咳嗽,她立馬就走到牀邊擔憂的詢問,“兄長,可是哪裏不舒服?”
攝政王蹙着劍眉,“虛弱”地搖搖頭,可緊接着更劇烈的咳嗽聲響起。
沈筠棠嚇了一跳,眼神裏的焦急都要溢出來。
這哪裏是沒事,咳嗽的一下比一下厲害,她想到早上在山洞裏攝政王咳嗽吐血的事,她愈發擔心了。
“兄長,我們現在相依爲命,你哪裏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攝政王朝着沈筠棠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只是嗓子“嘶啞”的他,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陳三媳婦見沈筠棠去關心她哥哥了,她也只能安慰兩句後靜悄悄地離開。
陳三媳婦一走,攝政王劇烈的咳嗽立馬變得小了些,而後沒多久就止住了。
沈筠棠餵了幾口水給他,又用小手給他順了順胸口,好叫他將溫水順利嚥下去。
“好些了嗎?”沈筠棠蹙着眉擔心道。
攝政王“有氣無力”地點點頭,這模樣看着像是強撐着在安慰沈筠棠一樣,不但沒讓沈筠棠消除憂急,反而叫她更憂心了。
沈筠棠朝着桌上兩碗冒着熱氣的面看去,建議道:“兄長,喫點東西吧?”
不管如何沒胃口,受傷生病的人更應該喫東西,而且要喫多喫好,這樣抵抗力纔會變強。
雖然沈筠棠不是大夫,但這些簡單的醫理她還是知曉的。
攝政王眉頭蹙了蹙,遲疑了一瞬才點點頭,好似根本沒胃口,爲了身體才堅持進食一般。
見攝政王開口肯喫東西,沈筠棠鬆了口氣。
只要能喫願意喫,攝政王的情況就沒那麼壞。
方纔陳三媳婦走的時候還特別知會了她一聲,稍微大的那碗麪是給她的,剩下的那一碗是給她兄長的。
沈筠棠視線落在兩隻碗上,外表看,這兩隻粗陶碗也沒什麼區別,只是一隻稍微大一點而已,裏面放的麪條也差不多多,麪條上壓着一點鹹菜,添味兒用的。
既然陳三媳婦已經指定了誰用哪隻碗,沈筠棠也就按照她說的,將稍小的那隻端起來遞給攝政王。
“兄長,面還熱乎,趁熱喫吧。”
攝政王頷首,他擡起手臂,當右手要碰到碗時,突然他“嘶”一聲,虛弱地再次咳嗽了兩下。
沈筠棠:……
“兄長,你怎麼了?可是傷口疼?”
攝政王苦笑一聲,“應是擡手臂的時候牽動到了胸口的傷,所以手臂一下子使不上力氣。”
沈筠棠又看着攝政王試了幾次,見他額頭的冷汗都要出來了,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兄長,你靠在牀頭,我來餵你。”
攝政王猶疑了一下,“可是阿棠也要喫飯,再放一會兒,這面都坨了。”
“沒事,都一樣喫,我也沒那麼挑嘴。”沈筠棠大方表示沒事,攝政王半推半就也就隨她了。
此刻,他心中卻是竊喜,沒想到沈筠棠這般好騙好哄,這小傢伙還是第一次這般照顧他。
攝政王臉上雖是一副苦痛的樣子,但是心裏美滋滋的。
沈筠棠用筷子夾起麪條,端着碗,伸到攝政王的嘴邊。
或許是沈筠棠喂麪條的動作越來越嫺熟,也或許是這麪條是沈筠棠親自餵給他喫的,不知不覺,一大碗麪條就已經見底。而農家粗製的麪條居然變得美味起來,好似讓人喫不夠一般。
等攝政王將一碗麪條喫完,還喝了碗底剩下的湯汁,沈筠棠拿着空空如也的粗陶碗有片刻出神。
這攝政王身體真的有恙嗎?
爲什麼前一刻還在喊傷口疼的人,後一刻卻能胃口很好的喫完一整碗麪?
沈筠棠剛升騰起的懷疑,因爲自己肚子的一陣咕嚕聲被打斷。
光喂攝政王吃了,她自己一口還沒動。
她視線瞥了一眼剩下的那碗麪條,白白的麪條加上褐色的鹹菜,看起來竟然也是這般的可口。
會不會攝政王喫這麼快是因爲餓了?畢竟他們白日裏只吃了幾塊乾糧,那乾糧口味實在是不怎麼樣,要不是太餓,她寧願不喫。
在來這處山村路上,攝政王喫的乾糧比她還要少。
人在極度餓的時候,胃口總是會特別的好,就算是傷患也不例外吧?
這麼一想,沈筠棠打消了疑慮。
沈筠棠將攝政王喫完的空碗放到一邊,端起剩下的那碗自己喫起來。
靠在牀頭的攝政王見沈筠棠的神情終於變得正常偷偷鬆了口氣,他有些懊悔,方纔喫的太正常了,有哪個受重傷的傷患喫食物胃口會像他方纔那般香的!
幸而沈筠棠餓了,沒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