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獨步江山 >第十三章小娘的腰可酥?
    “譁!”

    一聲清脆響聲之下,白紙扇隨之打開,身穿白袍,頭扎方巾的說書人輕咳兩聲道,“各位看官!”

    他這一發話,頓時,茶肆中變得安靜下來,就連忙得腳底生風,額頭掛着汗珠的麻布衣小廝也不由得停了手中活計,滿是歡喜的朝他看去。

    “上一回說到,這烽煙四起正是良人別離,時逢秋風蕭瑟舊人骨卻待刀戈滿長街,戰場上瑞雪未至,聽故事這懷文侯烏江訣別了一場皓月……”

    說書人一開口,便是滔滔不絕,雖說是衆人皆知的橋段,但茶肆之內大抵是些打發光景的閒散人,自然能聽得個不亦樂乎。

    劉希三人也在其中,喫着茶水果酥,聽着那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賣着關子,表情也各不相同。

    未曾見識過的吳雙兒豎着小耳朵,聽得很是仔細,就連手中的酥餅也忘記了咬上一口,而馬繡則是輕泯着茶水,搖着扇子,做那歡喜之色,只是時不時瞄上劉希一眼,想要弄清凝神苦思的他在想着何事。

    而此刻,劉希確實在想着事兒,先前一進城,他便打聽起‘奇異軒’的地址,可哪知連問了數人都不知其下落,似乎這‘奇異軒’從未在信陽城出現一般。

    後來,不死心的他又是問了許久,終於從一打鐵的老匠人口中得知‘奇異軒’早在六年前便不知去處,空留下一棟宅子,如今也被改作**,成了有名的風月場所。

    這該如何是好?

    一時間,劉希心中涌出了從未有過的慌亂與不安,相依爲命的叔父劉寒突然離去,留下的唯一線索就這樣斷了。

    接下來要怎麼去做,劉希當真是不明白了,此刻的他,臉上看似平靜,其實腦子裏早已亂成了一鍋粥,半點頭緒都沒有。

    一股莫名的鬱結讓劉希呼吸都覺得困難開來。

    “好!”

    或許是那說書人講到了精彩之處,耳邊滿是叫好之聲,繼而便聽‘譁’的一聲響起,卻是那說書人收了手中搖擺的紙扇,喝了一口身邊的茶水,“又到是秋風歲寒起,各位路過的,打尖的,或是來聽在下說書的別忘了添些衣裳,若想知這其後事,且聽下回分解!”

    說罷,丟下茶盞,搖晃着手中的紙扇往外走去,口中低聲唸叨着,“千秋落月霜滿天,執劍回首萬里塵,十丈紅塵功與名,不及窗前紅燭話細雨……”

    人遠去,瘋癲之語也漸不可聞。

    “倒是個有趣的人兒。”

    馬繡翹起了嘴角,若有所思的笑了笑,見吳雙兒大眼中滿是意猶未盡的模樣,當即清了清嗓子,擠眉弄眼的搖扇道,“雙兒妹妹,你聽好了,上一回道這懷文侯命隕烏江,至此後,那晉惠王自以爲能一統天下,九州太平,可哪知風雲際會,正當是羣雄並起之時,且說這一方豪傑陳勝……”

    這話語,說得有模有樣,吳雙兒也是聽得笑臉如花,見二人這番歡喜,劉希只得暗自苦嘆一聲,飲上幾口茶水,卻是覺得索然無味,又是將杯盞放了下來。

    馬繡所說的是大雍王朝開國之君陳勝,雖早已經化作了塵土,不過說道起來,此人當真是了不得的厲害人物。

    出生草莽,以一伍兵卒起義,結束混亂數百年的諸國之戰,更是北擊匈奴,南退蠻夷各族。

    千年來,能爲此事者,僅大雍太祖一人而!

    此刻,馬繡正說着當年陳勝率兵攻打匈奴被困白舟山之事,這是他衆多被傳頌的事蹟之一。

    當年,陳勝平烏江東西疆域,立大雍朝,因匈奴南下,遂興兵而攻,卻因不識地形,而被困白舟山,恰逢秋寒,迷霧陣陣,不得其路。

    後來,陳勝命麾下每行五丈便刻一箭矢圖案來,終於,走出了白舟山,殺得匈奴人大敗而逃。

    當然此事之中有着巧合,不過那箭矢圖案卻成了大雍朝最爲精銳的‘寸誅’的印徽。

    聽到這裏,劉希突然間手往懷中摸過去,那裏,放着劉寒臨終前給他的兵家信物,虎符。

    就在剛纔,劉希想出了計較來,‘奇異軒’消失不見,並不表示信陽城中沒有兵家的人存在,也許是發生了些事情,不得不隱蔽起來。

    兵家這等上古學派,門徒自然是少不了的,如此,只需讓他們來尋自己便可。

    至於用怎樣的辦法?

    先前劉希可能想破頭皮都想不出來,可就在剛剛,他有了計較,懷中的虎符便是最大的依仗。

    想到這,劉希當即拔腿往外走去,吳雙兒愣了少許,丟下那正說着興起馬繡,小跑着追了上去。

    “話說這‘寸誅’可真當了不得……”

    馬繡還要繼續說道,可一回頭,卻見劉希與吳雙兒已經到了茶肆門前,當即脫口而出的

    喊着,“哎,玉生兄,雙兒,等等我!”

    走出幾步,又是停了下來,從懷中摸出兩顆碎銀來,手指彈出,只聽得當一聲響,碎銀落進了他那喝完茶水的杯子中。

    “好!”

    這一手引來周圍人的一片叫好,那馬繡雙手抱拳,正欲說着些客套話,卻見劉希已沒了身影,忙訕訕的笑了笑,轉身飛奔而去。

    街外,信陽城繁華鬧市一片,馬繡追上劉希,喘氣之間,不忘了搖開紙扇,“我說玉生兄,你怎就這般悄無聲息的走了,可是讓繡一番好找。”

    還想繼續說着,見劉希並不理睬與他,一邊手中把玩着顆不知從何處撿來的石子兒,一邊在街景四遭張望着,似乎在尋着何物。

    這番情形,馬繡遂把話給嚥了下去,滿是疑惑的看了看吳雙兒,哪知後者也是一副懵懂不解之色,因此他也不再言語,立在一旁,繼續搖着扇子。

    不多時,只見劉希大步上前,走到一糖人的小鋪子前,隨手的挑着,像是在吳雙兒選着零嘴兒。

    突然間,馬繡劍眉斜聳雲鬢,本是含情萬分的雙目中閃出精光之色,剛纔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劉希的衣袖在那牆邊撫過。

    而之後,那裏便留下一塊巴掌大小的圖案來,方片之上,立着一仰天長嘯的飛天虎。

    看到這,馬繡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生出了驚愕,見劉希拿着糖人走來,隨即快速的晃起了扇子,將他的臉色給遮擋住。

    幾次搖擺下來,又回到了那臥蠶橫目,嘴角掛笑的輕佻樣來。

    “玉生兄,這好事盡是讓你做了,雙兒喫得歡喜,這下便越發的喜歡你了,你讓我該如何是好?”

    話中滿是喫味,惹得吳雙兒斜着大眼瞪了他幾眼,馬繡卻是不以爲意,又是笑出了聲來。

    接下來的時辰裏,三人便在熙熙囔囔的信陽城裏轉了起來,劉希做着記號,而馬繡則是當作未瞧見,買着喫食玩物來逗吳雙兒開心。

    一遭東西南北走了下來,恰已經到了日落西山,闌珊燈火起時,信陽城的夜市也隨之而來。

    不比其他的地方,信陽城鎮西王免了宵禁,因而夜幕漸落,卻也使得華光熒天,好不熱鬧的一片。

    那些白日裏不敢出門院的小娘子也紛紛上了街,打扮的美豔奪目,或是帶着三五隨從,或是與閨中好友同行,看着那琳琅滿目的物件兒,不時發出銀鈴的笑聲來。

    “公子,雙兒有點乏了……”

    吳雙兒低聲說道着,大眼眨着,哪裏有半分疲憊的模樣,應該是看到馬繡與劉希提着衆多的東西,有些不忍心,遂這般說道。

    看着自己手中七八個油紙包,再看看馬繡也是這般,劉希也是苦笑連連,爲了讓小丫頭開心,他二人皆是放手去買,卻沒有考慮到提着的不方便。

    “不如先尋家客棧,將東西放下,若是再有閒情,再出來遊玩如何?”

    馬繡也是喫力的很,聽得這句話,忙點頭應允,“玉生兄所言極好。”

    說道着,便要轉身,一聲低呼傳來,卻見他與人撞了個滿懷。

    油紙包灑落,來人更是要跌倒在地,馬繡哪裏還猶豫,一個箭步上前,摟住了對方的腰肢,將他給扶住。

    “小兄弟,你可安好?”

    可是後者像是被驚到了一般,推開了馬繡,躲到一邊,理着他那綠色雲錦長衫,很是白皙的臉上也似乎多了一抹紅暈。

    “兄長,發生何事了!”

    又是一道瘦弱的身影衝了過來,恰也是個面色俊俏的小郎君模樣,身穿月白秀雲枝長袍,腳踏簇花錦履,手中牽着一面色稚嫩紫衫孩童,身後則是跟着十來個精壯漢子。

    這來頭,想來非富即貴。

    將吳雙兒擋在身後,劉希走到了馬繡的身邊,雖說只是意外,但若是對方驕橫無禮,免不了要動手,既然二人已是同伴,他自是不會坐視不理。

    那白袍之人看了看面色無辜的馬繡,又回首問向綠衫之人,“兄長,怎麼了?”

    “無事,夢弟,剛纔我與那公子無意撞到一起,險些摔倒在地,多虧他扶住了我。”

    聲音低弱綿柔,卻又不失清甜。

    道完這句,那綠衫之人走上前,與馬繡輕聲道了謝,繼而低首匆匆往前走去,他這一走,其餘之人也皆是跟着離去。

    “幸好遇見了明事理的少年郎君,否則今日可免不了一頓是非咯。”

    馬繡笑着撿起地上的東西來,正要起身,卻聽得劉希道了一句話,讓他驚愕萬分,手中的物件再次撒落。

    “今朝,小娘的腰可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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