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獨步江山 >第二十五章 煙花之地女依然
    “玉生兄,繡忽聞家中出了要緊之事,實屬無奈,遂不辭而別,待到春暖花開之時,繡必當前往嘉陵城,與卿一決高下,狀元郎繡是當定了,君且做個探花郎,一遭風流豈不是更好?另替繡與可人的雙兒道一句珍重,等重逢後,必當領着她走遍嘉陵城繁華鬧市,吃盡美食佳餚。”

    宣紙上是馬繡的字跡,看來他確實走了,連淑柔郡主都暫且丟到了一邊,應該是出了大事情。

    如此說來,昨夜那響聲是有人來過,只是連劉希都沒有感覺到是何方聖神,來人這修爲高深到了何種地步?

    突然間,劉希只覺得越發的看不透了,這平日裏嬉笑怒罵皆溢於言表,放蕩不羈的馬繡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那日的結伴而行至如今,也不過是短短的幾日,這番不辭而別,委實讓人難以預料的。

    深吸了口氣,劉希有些抑鬱,但稍後想起他對馬繡也未真誠相待,不由得暗道了一句,人終究是有着隱祕,所有的事情還是待日後再說吧。

    低頭,見吳雙兒大眼裏滿是失落之色,劉希心裏暗歎這傢伙倒是惹人的緊,不知不覺中,讓他與小丫頭都產生了感情,只是這再見面,又是到了何時?

    伸手撫了撫吳雙兒的臉頰,劉希強作歡笑道,“今朝不過是暫時離去了,過些時日便回來了,這廝還想與我爭狀元郎,當真是可笑之極。”

    或許是他的話起到了作用,吳雙兒撅着小嘴,低聲的道了幾句可惜,隨後又是開口問道,“公子,那我們是不是要離開信陽城了?”

    劉希微愣了片刻,點了點頭,“恩,我們去嘉陵城。”

    既然信陽城中尋不到兵家,那他留在此處也沒有用處,倒不如徑直去李唐的都城,那裏天下雲集,也許能有着兵家門徒。

    打定了主意,二人吃了個早膳,前日吳雙兒的東西被馬繡收拾進了包袱,倒也是輕便省事不少,劉希拿起揹着身上便可。

    “雙兒怎能讓公子做這等事?”

    說道着,吳雙兒便欲接過劉希身上的包袱,後者當然笑着不與她,“你這丫頭,你我兄妹,何來的見外,再說我的束腰等物不也裝在這包袱裏了,我提着又怎的不對了?”

    揹着包袱,劉希牽着吳雙兒便下了樓,給那笑臉如花的掌櫃結了銀錢,後者自然是連連道謝,口中不斷念着怠慢之言。

    沒有理會這市儈的買賣人,劉希帶着吳雙兒往外走去,市集正是一日最爲繁盛之時,往來過客接踵而行,叫賣之聲亦不絕於耳,走在其中,只讓人覺得眼花繚亂。

    穿過了半條街,劉希突然低聲驚呼起來,忙又拉着小丫頭匆匆往回走去,差點將那剛收服的遊俠給忘記了。

    見劉希出而復還,那掌櫃顯然有些疑惑,待聽到是打聽有人是否來尋過他,掌櫃的忙招來幾個小廝。

    “昨天是有一孩童送來口信,說了‘月和坊’三個字,當時恰好午膳之時,客人衆多,小的竟給忘記了,還請公子饒恕。”

    聽得這話,那善於見風使舵的掌櫃當即將那小廝罵的狗血淋頭,又是討好的對劉希道,“公子,你別與他一般計較,若是耽擱了公子的正事,小老兒在此陪個不是。”

    這番舉動着實讓劉希有些哭笑不得,他何時想要過怪罪,只是這掌櫃的太過厲害,一番說辭下來,根本就插不上嘴,唯有眼睜睜的看着那小廝被嚇得膽戰心驚。

    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劉希忙連連擺手,“掌櫃的嚴重了,對了,你可知曉這‘月和坊’在何處?”

    聞言,那掌櫃的尷尬的笑了笑,左右看了許久,這才壓低嗓音道,“公子有所不知,這‘月和坊’乃是城中的頗爲有名的青樓,那裏的姑娘可謂是貌美天仙,那活也是……”

    說着,那掌櫃給了個劉希男人都懂得的眼神,肥胖憨厚的臉上生出淫蕩之色,看來沒少往那裏丟銀子。

    遊俠睡青樓,倒確實合宜,只是如今這番去尋他,吳雙兒跟着前往有些不妥,思量了片刻,劉希想將小丫頭留在客棧裏。

    “公子,雙兒跟着你一起。”

    哪知吳雙兒抓着他的衣袖不願鬆手,別無它法,劉希只得帶着她一道,揹着個大包袱往他從未去過的青樓行去。

    說來也巧,這‘月和坊’竟是在先前‘奇異軒’的舊址,待劉希到那邊之時,時辰還未到正午,這青樓還未開門接客,青衣龜公正倚門曬着太陽,時不時有臉色發白渾身酒氣之人走來出來,他們少不得笑着上前,低頭哈腰,說着些葷話,道句回見。

    聽得那些淫笑,劉希臉色變了變,這種地方,他着實不願讓單純如清谷幽蘭的

    吳雙兒進去。

    “雙兒,你在這等我可好?”

    小丫頭擡首看了看這掛着紅彩的‘月和坊’,此刻木樓上開始出現三三兩兩花枝招展的女子,白皙的臉上閃過一絲窘態,當即點首應允道,“雙兒便在這等公子。”

    說着,伸出小手,要將包袱接了下來,這次劉希沒有反對,對着雙手環抱包袱的小丫頭擠了擠眼,“我會很快回來的。”

    轉身,劉希往‘月和坊’走去,心裏竟然有幾分不安,說到底,這尋歡作樂的場所他也是第一次接觸。

    香豔旖旎,風月無邊,讓多少人遐想萬分?

    可如今的他哪有這等閒情,只想着尋到渠浪,多個助力,日後也做起事情來也方便不少。

    見他走來,那引客的龜公自然是注意到了,雖說劉希衣袍粗陋,但是器宇軒昂,身上那富貴人家的氣質是假不了,遂三五個人全都涌了過來,滿是諂笑的與劉希說着‘月和坊’內姑娘功夫了得,哪些活是屈指可數的一絕之類。

    一些話說來,即便是劉希,也覺得頗爲尷尬,輕咳了幾聲打斷了盡是討好之意的龜公,“樓中可有一個喚作渠浪的人?”

    聞言,幾個龜公當即失了笑意,面面相覷之後,一人應聲道,“閣下可是來自杭大人府中?杭公子發了話之後,他在這歇息的頗好,也無人再打擾依然姑娘,小的這就引你前去。”

    那人在前走着,劉希跟在其後,終於能一睹這青樓是何種模樣,坊內廳堂擺着數十張雕花硃色桌椅,大堂四角立着屏風,牆上掛着字畫,頭頂上更是吊着幾盞大紅燈籠。

    微風吹進,流蘇輕曳,再加之薰香清淡,琴音嫋嫋,這尋歡作樂之地竟有幾分風雅之味。

    跟着那龜公往二樓走去,不時見精神萎靡的男子從房間中走出,他們的身邊,無一例外的有着濃妝妖豔女人,或一或多,不計其數。

    劉希模樣俊俏,少不了被這些煙花女子拋光眉眼,打個趣,這種局面,讓人都殺過的他很是困窘,不知覺中,竟有些面紅耳赤,而這羞澀的表情一出現,更引得那些女子媚笑連連。

    也不知這渠浪在哪裏,跟着那龜公一直走着,耳邊不斷是喫喫的笑聲,鼻尖滿是酥人心骨的幽香。

    正走着,突然一聲驚呼傳來,繼而是放蕩淫賤的笑聲,擡首望去,不遠處幾個身穿綢緞長衫的嫖客正圍着一綠衣襦裙的小娘。

    小娘被這些人圍着,臉上滿是驚慌,與周邊那些風塵僕僕的女子截然不同,她素面淡顏,不施粉黛,恰如那出污泥而不染的青蓮。

    這種場面在青樓內很是常見,見這些人拉扯那綠衣小娘,其餘之人則是笑着看起了熱鬧,畢竟離開門接客還早,閒來無事,總要有些事情來打發聊賴無趣的光景。

    聲響越發大了,那綠衣小娘瑟瑟發抖的縮在木柱扶欄前,這時,劉希也看清了帶頭調戲之人。

    卻是那日在鎮西王‘百花園’中有過一面之緣的信陽城長史之子,肖平,肖四方。

    明白對方的身份,劉希便想着視而不見,畢竟他剛殺了杭德義,再生事,那鎮西王想來不會輕饒。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尋了那渠浪,便出城去。

    可就在這時,聽得一聲清脆的當啷聲,便見渠浪拔劍衝了出來,只是未接近那肖四方,一道身影從不遠處的房中衝了出來,一腳將他給踢飛。

    來人衣衫不整,滿面邪氣,修爲卻是到了御氣巔峯。

    見渠浪倒地,那綠衣小娘便要上前,卻被那肖四方令人擋住了去路,他自己則是上前,蹲下來輕笑着道,“姓渠的,以前有杭德義罩着你,本公子給他面子。可是如今那傢伙不知道得罪了誰,去陰曹地府享福去了,如今這信陽城能說話的就只有我肖平。”

    說着,一腳踩着渠浪的身上,看着後者不斷掙扎,極爲張狂的放聲笑了起來,斜眼看着綠衣小娘,輕唾了一口,“呸,做了婊子還想立貞節牌坊,什麼賣藝不賣身,本公子今日便要給你好好的開開葷!”

    見着失態鬧得嚴重了,一邊看熱鬧之人紛紛散去了,不多時一半老徐娘的紅裳女子搖着羽扇扭腰走了過來,“哎呀,這是誰得罪了我們的肖大公子?”

    見肖平不語,那老鴇搖了搖扇子,掃了眼被人拽着的綠衣小娘,又是笑着道,“肖公子,這依然是我們‘月和坊’的琴師,從不接客的,不如奴家給你將‘湘語’叫來?”

    老鴇臉上堆着厚厚的胭脂,笑起來頗爲讓人覺得惡寒,那肖平或許亦是這般覺得,一把推開她,“本公子今日便要她,你若是還想開這‘月和坊’,便老實的一邊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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