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獨步江山 >第三十一章 踏破鐵鞋終相逢
    四下裏一片漆黑,瞧不見半絲的光彩,劉希仿若置身在無邊苦楚之中,耳邊風聲瀟瀟,腳下遍地荒蕪,不知他是來自何方,又去往何處。

    猶如孤魂野鬼,在胡亂飄蕩,惴惴不安的努力望向前方,卻依舊是混沌滿目,內心充斥惶恐與不安,難言的無助之感籠罩着他的全身。

    突然間,一道亮光傾灑了下來,猶如晨曦衝破層層霧靄,撕裂這濃稠漫天的夜色,讓劉希眼前滿是光明。

    春風和煦,碧波粼粼,黃鴨戲水。

    河畔柳樹下,一個少年正揮筆獨畫,這場景竟是這樣的熟悉,恍惚之中,甚至可以伸手撫摸畫板上的鮮豔繽紛的色彩。

    這不是曾經的他麼?

    正當他要驚呼之時,一團刺眼的白光閃過,劉希又是到了一間院落內,三月之時,院中桃花開得正盛,白衣小童正蹲着馬步,細細汗珠從他額前滴落,而他的不遠處,一人躺在木凳之上,極爲快活的輕哼着小曲。

    是叔父!

    震驚之下,劉希便要衝上前,可還未觸碰到,一切又變了個樣,他再次深陷黑暗之中,天搖地動,似乎下一刻便要山崩地裂。

    劉希只覺得胸口壓抑的難受,努力的扯開衣襟,想要大口呼吸,可縱使這般,他仍是覺得格外窒息。

    “不要……”

    大呼之下,劉希醒了過來,大口的喘着起,身上早已經被冷汗溼了個透。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在一間很是陌生的屋子中,紅桌梨花椅,屏風映字畫,佈置的很是雅緻。

    而劉希正躺在牀榻上,身子骨疼的厲害,動彈不得。

    “吱呀。”

    也不知過了多久,聲響傳來,細風竄進了屋子,帶着絲許清香,稍後便見一小娘走了過來。

    白裙似雪,肌如凝玉,兩兩青螺綰額旁,雲鬢青絲垂雙耳,細眉水含目,察覺到劉希醒了,櫻桃小口裂出一抹歡喜的笑意,伸出手在那比劃着。

    好像她不會說話。

    見劉希盯着她,眼中滿是迷惑之色,白衣小娘又是比劃了幾下,隨即轉身往外走去。

    應該是尋其他人來了。

    果不其然,不多時,便聽得腳步聲由遠及近,很快,一羣人涌了進來,領頭之人正是那日他在船上見到白髮白鬚老者。

    “你醒了?”

    道了這句,老者走上前,拿出劉希的右手,搭指把脈,好一會又緩緩開口對身後的白衣小娘道,“已無大礙,薰兒你稍後給他熬些調氣養神的湯藥。”

    白衣小娘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露出幾顆貝齒。

    老者已經給他把了脈,再做沉默之態有些不適宜,更何況劉希也想弄清楚此刻到底是怎樣的情形,遂忍着痛開口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無需這般客氣,老夫也有很多疑惑未解,還望你能替老夫解惑。”

    說完,他拿出那面飛虎嘯天玉牌,正玉牌恰是劉寒交給劉希的那塊,見這情形,劉希心中一動。

    難道眼前之人便是自己尋了許久的兵家門徒?

    在他暗想之時,那白髮老者沉聲問道,“你怎麼會有這面玉牌,又怎會‘龍蛇九變’的功法?”

    濃眉上揚,雙目精光迸出,緊緊的盯着劉希,一股強大的氣勢也在無形中傾瀉而出。

    好高深的修爲,怪不得能一劍破宗師級的高手,如此說來,他的境界怕是在元神之上了。

    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震驚,劉希輕聲應道,“這玉牌是晚輩親長所給,至於所學功法亦是他所傳授。”

    “你這親長是何人?”

    老者目光如劍,似乎要將他給看個透。

    雖然有些猜測,但在對方沒有拿出足夠的證據時,劉希是不會輕易的承認他的身世。

    遂搖了搖頭,擠出個苦笑來,“這事關重大,還望前輩見諒。”

    他的話剛落,便聽一憤慨的喝斥聲傳來,“你這頑童,竟然這般不知分寸,枉我大哥千里迢迢的趕去救你!”

    說話之人立在白髮老者身後,穿着黑色武服,花白的頭髮胡亂扎着,虯鬚滿面,此刻正瞪着銅牛大眼,一臉的慍色盯着劉希。

    他的話說完,便是一股銳利刺骨的氣息憑空而出,猶如一柄利刃,朝着劉希襲去。

    這氣息壓迫之下,劉希只覺得心肺也隨之疼痛起來,止不住的咳嗽起來,好不容易纔咬着牙將話說出來,“前輩,有的事情,即便是丟了性命,也不能胡亂說出,否則,造成不可設想的後果來,又豈是晚輩一條命便能抵過的?”

    “三弟,稍安勿躁,不可亂來。”

    白髮老者袖袍揮過,頓時那煎熬着劉希的氣息化爲了虛有,這才讓他喘了口氣,平息體內紊亂的靈氣

    “你與劉寒是何等關係?”

    聽得這個名字,劉希不由自主的一顫,也越發肯定了這便是他要找之人,可是經歷了衆多酸甜苦辣,單憑‘劉寒’二字,劉希還是不能完全的去信任對方。

    於是乎,他想起了某個夜晚,那小書房等下,劉寒曾唸叨過的一句話,一句被他當作玩笑的話。

    “青鋒三尺,攻城拔寨。”

    聞言,白髮老者眉頭一翹,還未開口,便聽他身後那滿臉虯鬚之人搶聲應道,“以兵止戈,爲民不患。”

    道完這句,後者很是氣惱的用手在頭上撓着,“大哥,你明明知道他與劉寒認識,便直接開口問道那使人不得安生的傢伙去了哪裏,還在這兜什麼圈子。”

    對劉希揚了揚越發凌亂的頭,他又是繼續道,“小子,這下你可滿意了,別在藏着掖着了,我們便是兵家的長老,是收到弟子傳來在信陽城發現你留下的記號趕來的。這玉虎符乃是我兵家聖物,只有每代的‘破軍’會佩戴在身上,而世上會龍蛇功法的並無幾人,據老夫所知,也就那小禍害修煉了這門功法。趕緊將他下落道來,這廝還欠着老夫百罈美酒,十八年了,竟躲得不見蹤影,難不成是沒那買酒錢不成?”

    話雖是氣惱,卻又含着擔憂之意,讓劉希竟生出絲許的感動來,想來他與叔父劉寒的關係並非一般。

    這又讓他想起了已逝的點點滴滴,那朝夕相處無憂無慮的時光,不知不覺,淚花朦朧了雙眼。

    深吸了口氣,劉希咬着嘴脣,低低的道出一句話來,“叔父,他已經死了。”

    此言一出,屋中頃刻間變得寂靜無聲,就連那瞪眼吹鬍子的黑衣老頭也是愣在了那邊,本要走上牀榻前的步子怎麼也邁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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