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獨步江山 >第七十章 不過是些雞鳴狗盜之徒
    說書人抑揚頓挫,一張一弛,仍是與先前那般說得引人入勝,將劉希作對聯給衆人道了出來,更是說出幾篇讓人引爲天人所作的詩句,這些是馬繡從劉希平日裏寫下的詩中抄來的,世間從未有過,從而將劉希名聲擡的越發高了。

    最爲重要的這番低調的大才子竟然爲了一酒樓深陷貪官巧取豪奪之事出手相助,不惜身陷囹圄拔刀相向,如此大智大勇之人,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如此?

    於是乎,不過是一夜之間,彷彿春風吹過,整個嘉陵城都明白有個讀書人爲了百姓與紈絝衙內刀劍相搏,讀書人更是爭口相傳,古便有大賢爲不平之事怒劍而起,而眼下寒窗苦讀的他們被人視爲手無縛雞之力,如今劉希的出現正是向世人道明,讀書人是智勇雙全的,就算他們沒有拳腳劍技,但仍有滿腔的熱血,怎能不爲心中典範討回公道。

    所以,天未亮,嘉陵城的京兆尹府衙前便聚集了從各個書院前來的讀書人,其中更有深具功名的士子,無不是憤慨的讓孫行出來還劉希乃至天下讀書人一個公道。

    而此刻,大街小巷的茶樓酒肆仍在說着劉希喊冤入獄之事,聽聞之人也面色愈發顯現怒色,李唐自開朝便是律令嚴明,這等欺良霸昌之事怎能不讓人義憤填膺?

    “馬公子,這番真的可以救下公子麼?”

    市集往來的人羣中,吳雙兒低聲問了一句,百姓的爲劉希喊冤的場景她也是看到了,可是自古便有民不與官斗的話,如此行事,小丫頭心中委實不知能否將劉希給救回來。

    畢竟公子可真得殺了人。

    “雙兒妹妹,你且放寬心,玉生必定會平安歸來。”

    馬繡輕聲應了一句,此刻的他面容憔悴,雙眼紅腫,本是順理的整潔長髮垂下幾縷搭在臉頰上,尋常最喜歡搖擺的紙扇也被胡亂的插在腰間。

    劉希是他的至交好友,馬繡必定是要救他性命的,可若真的官官相護,那便只有最後的計策了。

    而這是馬繡最不爲想見到的事情,這番做了,日後還怎能與淑柔郡主相見?

    所以,他比吳雙兒更多幾分煎熬。

    只是劉希身陷囹圄,衆人皆是亂了方寸,他馬繡又豈能將這苦悶展現出來,不管如何,事情總會好的,什麼困難也都能渡過去。

    一定可以的。

    衣袖中的雙拳緊握,馬繡眼中滿是堅定之色,繼而與渠浪交代了幾句好生照顧吳雙兒等幾女,又是匆匆的離去了。

    暗牢內,劉希與林逸靜坐在燈火下,牢獄中不曾見到絲毫的日頭,若不是喬老頭前來送飯,他二人都不知道時辰便悄然無聲的逝去了。

    “喫飯了。”

    劉希微微擡首,這好像是他入獄第五次到了用膳的時候,也不知家中的雙兒等人可好?

    低嘆了句,又是正襟危坐,他的對面,林逸濃眉緊皺,右手在消瘦顯得尖拔的下巴上撫過,稍後伸手想要推動桌面上圓石棋子,卻又是將手給縮了回來。

    “落棋不悔真君子,玉生你這句話可將逸給難住了,我得好生考慮考慮,總不能接連敗在玉生手中。”

    說着,林逸又是皺眉的苦苦思索起來,一隻手在棋盤上圓石棋子上放下又是收了回來,似乎很苦惱下一步該如何的去走。

    見他這般,劉希笑了

    ,爲了打發無聊的光景,與林逸道出了象棋,哪隻後者聽了後大爲歡喜,更是用腳下的磚石做出了棋子,並在木桌上畫出了棋盤來,雖說有些粗陋,但對二人來說卻已經是極好的了。

    不過林逸即便天資聰慧,但初次接觸象棋,在棋力自然是比劉希遜上幾籌,因而先前的幾局開盤攻勢凌厲,卻都落得個鎩羽而歸,大敗而還。

    於是有了現在苦思冥想,舉棋不定的情形。

    突然間,林逸緊鎖的眉頭猛地翹起,擡起首望向劉希,“當真是煩人,下個棋都三番五次的來打擾,也不知那喬老頭去了何處。”

    “沒辦法,夢覺兄,誰讓希得罪了小人,還要連累了夢覺兄受過。”

    林逸笑着搖了搖頭,“玉生無須自責,潑皮無賴,登不上大雅之堂。”

    “這倒也是,跳樑小醜,不過是用些下三濫的手段罷了,倘若在遇見先前那等事,希手中的那把劍還是要染血的。”

    “這纔是我性情中人所該爲之事……”

    說到這裏,林逸止了聲,一道白煙從石門底下飄進了囚室內,劉希亦是憋氣不出聲。

    有‘輔行訣’毒煙迷霧這種卑劣的手段奈何不了他絲毫,只是不到一日的時間,竟三番五次前來,投毒下藥,無所不用其極,劉希若是泥團捏的也有幾分火氣,不過有林逸在,也不好再做殺人之舉,只得將惱怒強壓了下來。

    毒煙之後,或許是沒聽到,牢獄之外的人又是有了動作,竟在那開啓鎖來,想來是沒有拿到喬老頭身上的鑰匙,折騰了許久,未能將鎖打開便用起刀劍徑直的砍了起來。

    “噹啷!”

    寂靜的暗牢中,銅鎖被砍斷的聲響清脆刺耳,很快,石門被推開,幾道身影竄了進來,黑衣蒙面,卻未將腳上的衙役黑靴給換下,倒是有些欲蓋彌彰,弄巧成拙。

    幾人提着長刀,也不看林逸,直撲劉希而去,看來對他的樣子也是極爲了解,長刀砍向劉希的頭顱,非有深仇大恨而不爲之。

    這一刀下去,刀落頭落,便能解了大人的憤怒,從而博得個好前程,想到這裏,幾個衙役心都止不住的劇烈跳動起來。

    而直到這時候,劉希都趴在桌上還未起來,如此,他們越發的覺得歡喜,這人似乎並不像傳言那般神奇,不禁開始鄙夷起先前狼狽逃回去的同僚。

    一羣廢物,怪不得大人雷霆大怒。

    而現在,只要刀落下去,鮮血濺起,就能回去領上一片榮華富貴,呼吸間,只覺得手中的刀又多了幾分力道,必定能一刀斃了大人心頭大患。

    可刀始終是未能碰到。

    那本是伏在桌上的劉希猛然動了,只見那油燈火一陣如靈蛇般的竄動後,那鋼刀頃刻間碎了一地。

    “不過是些雞鳴狗盜之徒,竟想遮天蔽日!”

    一句冷哼之下,黑衣人還未弄清楚發生了何事,便紛紛慘叫着飛了出去,口中吐着鮮血。

    此刻,他們終於知道前番來刺殺的同伴爲何那般懼怕,甚至變得胡言亂語。

    這人分明就是不可敵的鬼魔。

    眼中滿是驚嚇,幾人絲毫不敢做逗留,當即跌跌撞撞的跑了開去,生怕慢了一步,會被獄中人給擊殺於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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