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剛過,陽曲城街道上已瞧不見半個身影,風聲嘶吼,刺人肌骨。
城東,橫衝旅的營地之外,本該在外戒備的兵卒不知去了何處,掛着的兩盞燈籠也只剩下一盞隨風不斷擺動,亮着朦朧低暗的光暈。
輕而易舉的進了營地,眼前竟然一片寂靜,除了零星的燈火外,竟看不見其他。
軍備鬆弛至此,也太過離譜了。
劉希不由皺了皺眉,示意渠浪朝着一旁營房走去,後者會意,與熊剛一前一後的躡手躡腳靠了過去。
很快,二人走了回來,眼中滿是震駭之色。
“公子,營房中空無一人。”
竟然沒有人?
難不成橫衝旅另有任務?
隨即劉希便覺得不對,若是橫衝旅調遣出去,數千人的又怎麼會沒有動靜?
帶着不解,又是進了幾間營房,確實空無一人,屋子內雜亂無章,更有不少的屋子中落滿了灰塵,顯然是多日沒有人居住。
心裏越發的疑惑,劉希三人望着營地南邊的燈火走去,還未接近,便聽得粗重的喘氣聲,其中夾雜着女子的靡靡之音。
不消去看,也能猜出了屋裏在做着何等的勾當。
熊剛伏在窗前,悄悄用手扒開條細縫,看了眼後回過頭來低聲道,“大人,是屬下白日裏見到自稱橫衝旅副將之人。”
“進屋。”
未多言,劉希只道了這兩個字,如今橫衝旅莫名其妙的變得不見,他心中有着太多的疑惑,既然熊剛說此人自稱橫衝旅副將,或許是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劉希話音剛落,渠浪便一腳將門給踹開,木門在他大力之下,當即搖曳着耷拉下來。
屋中的男女還未回過神,那兩個黏在男人身上正勾動地火的兩個女子就給渠浪用劍鞘給敲暈了過去。
寒風順勢灌進了屋子,油燈雖有紙罩護着,但仍是劇烈的跳動起來,似乎下一刻,便要熄滅了去。
“你們是什麼人!不知道本將的身份麼……”
還在呵斥的矮胖男人止住了話,看着夾在他短粗脖頸上的鋒利長劍,不由得舌頭打了結,“大俠……大俠饒命,不關小的事情,是這兩個娘們自己找來的……”
話語顫抖,幾欲哭了出來。
“啪!”
扯上髒乎乎的被子將那女子白花花的肉蓋上,劉希上前扇了他一個耳光,當即打的這矮胖男人眼冒金星,“老子找你不是爲了這件事!”
這一耳光打懵了矮胖男人,口中不斷說着饒命與不知道的話,而不遠處的熊剛亦是愣住了,讀書人不都是口中說着之乎者也,很是清高的麼?
難不成剛纔是他聽錯了?
正在熊剛疑惑之時,又聽得一聲啪的響起,“孃的,老子問你話,還不老實?”
聽得這
聲音,熊剛徹底相信了,看着平時風度翩翩的狀元郎說着粗野之話,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彆扭,甚至心中覺得大爲對胃。
聽得這話,劉希大爲震驚,他對陳默谷有着戒備與疑心,也不過當對方是玩忽職守,貪墨銀餉而已,卻萬萬沒想到竟然指使人將糧倉給搶了。
怪不得陳默谷等人對糧食一事支支吾吾,原來早已經官匪狼狽爲奸,並與那些商賈勾結,將賦稅得來的貯糧給私吞了!
看來這面上老實溫和的陳默谷也是個心狠手辣之輩。
在劉希暗自思量之時,渠浪低喝了一聲,“還不老實,再不說就殺了你!”
混跡江湖多年,三教五流之徒渠浪算是見識不少,這矮胖男人言詞中明顯還有着閃爍,必定是還藏着些事情,遂將劍往着他的脖子上又是靠了靠,劍鋒當即割破了汗皮,隱隱的血跡流了出來。
這一點疼痛頓時讓矮胖男人驚怕起來,顫抖着身上的肥肉,驚恐的道,“真的不關我的事情,是陳大人設計陷害了橫衝旅,將他們的行蹤暴露給了匈奴人,才使得橫衝旅全軍覆沒!”
“砰!”
熊剛一拳砸在身邊的木桌上,震得油燈跌落在地,灑開的燈油將燈紙給燃了上,在磚石上燒出一團火焰來。
“你說什麼!”
聲音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熊剛碩大的拳頭捏的咯咯作響,橫衝旅乃是李唐驍勇善戰之旅,多次護住北疆安然無事,如今卻毀在了陰謀詭計之中,聽聞此事,同爲沙場驍勇之將的熊剛怎能還忍得住?
被熊剛這駭人氣勢給嚇住了,那矮胖男人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了出來,“大俠饒命,真的不關小人的事情,我本是陽曲城外的山匪,陳大人聽說朝廷派來了欽差大人,便讓大當家帶着人來冒充橫衝旅。今夜大當家他們去了風暖樓找樂子,小人只是留在此處看守營地,我什麼都沒做,還望各位大俠饒命啊!”
沒有說話,劉希伸手在渠浪劍上推過,長劍劃過,那還在求饒的山匪捂着脖子倒了下去,跌在熊剛的腳邊,身子抽搐片刻,很快就沒了動靜。
一腳踢在那讓他極爲厭惡的肥肉上,將他踢飛裝在了桌椅之上,隨即又是厭惡的用牀上被衾擦了擦腳上靴子,熊剛擡首望着劉希,雙眼瞪的要滴出血來,“大人,這陽曲城竟然如此目無法紀,早已經是官官勾結,官匪一丘之貉,藉着北地偏遠,朝廷不知其中經過,加害忠義之士,魚肉百姓,還望大人出面主持公道,爲含冤死去的將士們報仇!”
“熊將軍,你這就去帶着手下兄弟將那些**作樂的山匪給緝拿了,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聞言,熊剛忙是大急的問道,“大人,那些狗官呢?”
“他們?”
劉希星目中閃過一絲的寒光,“自然是饒不了的!”
聽得這句話,熊剛這才放下心的匆匆領命去了,待其走後,劉希將遮面的黑布給扯了去,冷聲與渠浪道,“走,我們去陳府!”
語中滿含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