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獨步江山 >第二百一十二章 長劍含血
    朝天殿,燈火通明如初,一陣夜風襲來,燈火撩動起‘水寒’甲冑上的刺骨冷光。

    “豎子誤國!”

    良久,唐皇憤恨的道出一句話來,整個臉漲得通紅,身子也劇烈的顫抖起來,若不是手扶着龍椅,極有可能跌倒在地。

    而另一邊咳嗽不止的東陵王好不容易的緩了下來,望着李風歌臉上滿是震驚,“風歌,你爲何要做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

    李風歌似聽到了最爲好笑的事情,滿是不屑的瞥了眼東陵王,“王叔,你又有何資格來說‘大逆不道’四個字?別忘了此刻正要攻入皇宮的人可都是你的人。”

    仿若被針尖給扎到了,東陵王怒不可止地道,“本王是爲了大唐,是爲了大唐江山!”

    猶如聽到了最爲荒謬的話,李風歌放聲大笑,“這番說來,我爲何不能說成是爲了大唐!”

    說着,李風歌手中長劍提起,流蘇搖擺間,劍柄分別指過唐皇與東陵王,“同樣流淌着李氏祖宗的血,你們一個做了皇位,一個想着坐上皇位,爲何我父王就做不得?”

    提及到鎮西王,李風歌頓時沸騰的血液中又是多了難言的自信,“論才華,我父王遠在你二人之上;論對大唐的功勳,也絲毫不遜色與你二人,甚至更在其上!爲何倒頭來,爲大唐付出最多人依舊在外守城禦敵,枕刀戈,霜雪戎馬,吃盡了苦頭,而榮華富貴卻被你們給獨佔了去!”

    頗爲激動之下,李風歌面色漲的通紅,似乎心裏有很多話憋藏着,令他抑鬱了多年,今日終於有機會說道出來,自然是酣暢淋漓,可是這番好時機下說完先前之言,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去繼續開口,畢竟再多的不滿在眼下唾手可得皇位前,都顯得不爲重要。

    特別是見到唐皇和東陵王皆是啞口無言的模樣,李風歌更加覺得內心歡暢異常,這是他夢了許久的場面,再也不用裝作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強顏歡笑,從此以後,他便是大唐的王儲,日後接管整個大唐江山,成爲名垂青史的一代帝王。

    腦中閃過那渴望已久黃袍加身指點江山的畫面,李風歌頓時覺得迫不及待,面色不知覺得變得猙獰開來,與身旁一衆‘水寒’兵卒道,“諸位,榮華富貴便看今夜了,爾等還在等什麼!”

    面面相覷間,‘水寒’的兵卒皆是遲疑不前,終於,有膽大之人拔劍上前,其餘之人紛紛效仿,提起泛着冷冷寒意的長劍撲向了唐皇二人。

    “大膽,你們莫不成要弒君不成!”

    一聲怒吼從唐皇李善口中發出,只見他衣袖甩過,怒目相視,竟讓那些‘水寒’兵卒覺得不敢對視,心生膽怯之下,不敢往前再走半步。

    見得這一幕,李風歌噹啷一聲將手中的劍給拔了出來,“大丈夫行事豈能畏首畏尾,富貴近在眼前,何不放手一搏,況且事已至此,即便此刻你們跪地求饒也難逃一死,倒不如隨我建功立業風光一身!”

    說完,李風歌急步衝了上前,那些本是遲疑的‘水寒’兵卒知曉他們確實再無退路,遂又一次目露兇色,齊齊的拔劍涌了上前。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遠處縱身而來,尖銳的聲音也隨之響起,“謀逆作亂者,殺無赦!”

    手持浮塵的張立士擋在了唐皇的身前,與曾經的低首彎腰不同,他微胖的身體直立挺拔,隱約間給人青松豎立不曲之感。

    見來人是張立士,李風歌嘴角裂開一絲不屑的笑意,“不過是個不男不女的奴才,還真將你自己當男人了?”

    聞此言,張立士那在無數風浪下仍是原胖溫和的臉上閃過一絲的慍色,稍後轉過首,與唐皇欠身低聲道,“皇爺……”

    威嚴的雙眸中在李風歌身上掃過,唐皇李善終究是有些不忍,“留他一條性命。”

    聽得這話,張立士頓時如脫兔一般,身影似虹練,穿梭在‘水寒’兵卒之間,所到之處,無不是慘叫聲連連。

    “你,你……”

    看着面門上那染着鮮血的胖手,李風歌面色慘白不堪,他着實沒有想到在唐皇身邊做了一輩子的奴才張立士竟然有着宗師的修爲。

    而他,離大成還有數步之遙。

    “噹啷!”

    長劍跌落在地,李風歌面色如土,不過是呼吸間的光景,他便由揮手間可得皇位的勝利者變作了階下囚徒。

    反差之大,幾欲令李風歌不能呼吸。

    有唐皇先前的吩咐,張立士不敢動李風歌分毫,收了手勢,再度退身到了唐皇的身旁,低眉頷首,恍若個風燭殘年的老奴。

    宮殿內,寂靜如潮水涌來,拍打着詭異舞動的燈火。

    “哈哈,沒想到我李善一向以手足情深,後生知禮而慶幸,着實沒想到今夜會有遇到這樣的事,當真是因果報應,屢試不爽……”

    唐皇的笑聲中有些悽苦,身體搖晃着幾乎站立不穩,所幸有身旁的張立士攙扶。

    “你可以現在殺了我,如此,宮外混亂可立馬平息。”

    東陵王緩緩的道了一句,捂着嘴邊的白色絲綢手絹上,紅色血跡猶如皚皚白雪中的一片紅梅,頗爲醒目。

    像是被人給惱了,唐皇目中再露寒意,“你以爲朕不敢麼!”

    再度咳嗽了幾聲,東陵王慢悠悠的道,“若是下手,皇兄還是趁早爲好,皇城雖有精兵數萬,宮牆百丈,但這些只能擋住尋常的人,要知道並不是你身邊纔有像張立士這般的習武之人。”

    此聲落下,張立士忙進言道,“皇爺,外面有衆多的靈氣波動,怕是‘供奉院’那邊……”

    供奉院,無需張立士多說,唐皇自是猜到了供奉院下院與東陵王達成了某種協議,或許是展復還未死的時候就存在了這樣的協議,母后衍生派去的人接管下院才還不到月餘,哪裏能發現這樣的事情?

    “好,好,真是好啊!”

    面色陰晴不定之下,唐皇竟然笑了起來,推開了張立士,步履蹣跚的走向了東陵王,“十四弟,你當真是下了一盤好棋……”

    咳嗽之後,東陵王氣息有些微弱,“爲了大唐,我別無選擇。”

    唐皇猛地從地上撿起一柄長劍,指在了東陵王的胸口,“爲了大唐,爲了大唐,難道這個世上只有你爲了大唐麼?朕何嘗不想令大唐振興如初,你以爲大唐到了你手上就能再現盛世?”

    “至少我努力後,才能知道。”

    長劍上力道多了幾分,鋒利的劍尖刺破東陵王白色的長袍,一絲的紅色滲出,在東陵王的胸口綻開了一朵鮮豔奪目的紅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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