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大富的引路下,劉希也作不得停歇,匆匆的趕往了臨華殿,面聖見君,也,早些知曉唐皇喚他意欲何爲。
踏過白玉石階,劉希見到了候在殿前的張立士,數日不見,這李唐身前最爲得意的紅人面色更加憔悴了,稀疏的眉頭擰成了一團,那圓胖臉也是堆滿着愁容之態。
急步走上前,張立士揮手退去了海大富,很是用力的抓着劉希的衣袖,壓低聲音道,“哎喲,小劉大人,你可來了。”
自然,劉希是要裝作毫不知情,面露出驚訝之色,“公公,你這是怎麼了?”
這時,張立士也是想起了劉希在暗牢中之事,遂連連搖頭,頗爲無奈的嘆了口氣,“唉,一言難盡啊,小劉大人,皇爺在殿內等候多時了,你進去後切莫頂撞了皇爺。”
“公公放心,劉希爲人臣子,自是不敢妄言亂語。”
點了點頭,張立士小步碎碎,走到了殿前恭聲爲劉希通報,很快,殿內便傳來了唐皇的召見之音。
理了理衣衫,劉希踱步進了臨華殿,雖說是豔陽高照之時,可大殿內銅盞未燃,光線略顯昏暗,透着些許的清冷。
高臺之上,唐皇李善蜷縮在寬大的龍椅內,投來的目光有些萎靡,也有些哀傷,仿若是受了傷的野獸。
“罪臣劉希見過聖上。”
彎身行禮,劉希亦如往昔那般的恭敬。
很是疲憊的擺了擺手,唐皇聲音中帶着沙啞,“免了,賜坐。”
聽得這句話,在劉希身後遲兩腳入殿的張立士忙招呼小太監搬來了一張黃梨花錦凳。
被唐皇召見了數次,但是能有這待遇,劉希倒是頭一次,似乎整個李唐朝廷都沒有幾個人有此機會。
錦凳放到了身前,劉希豈能再做推辭,與唐皇道了聲謝,便端坐了下來。
“有件事情,朕需要你來辦。”
劉希剛坐下,只聽唐皇的聲音從頭頂處傳來,心裏大概知曉所指何事,但仍不免裝作糊塗的道,“罪臣自當爲聖上效生死。”
深嘆了口氣,唐皇眉宇間浮出了抹不去的痛楚,恍若有千萬的利刃在他的心頭攪動,“朕要你將蘭瑾公主送到長安。”
“噗通!”
劉希滿面震駭之色,身子險些跌倒,錦凳翻在了一側,響聲在寂靜的大殿中頗爲驚耳。
“聖上,這……”
高臺之上,唐皇猜出了劉希要說的話,緩緩搖了搖頭,稍後,極爲疲憊的閉上了眼。
整個大殿再度被靜謐所吞噬。
許久,只見得唐皇突然睜開了眼,“朕還要你將筱兒給平安的帶回大唐!”
聽得這句話,劉希這次是真得驚訝了,剛要坐會錦凳的屁股又一次的擡了起來,“聖上,這……”
唐皇雙目死死地盯着劉希,一字一句的道,“你能化腐朽爲神奇,朕相信你。”
那絲毫不離劉希的目光少了往昔的帝王威嚴,卻是多了幾分罕見的悽楚柔情,劉希明白,此刻唐皇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再與他說話。
而且劉希更加明白,此刻站在大殿裏的他只有一個選擇,唯有彎身一禮,“罪臣領旨,不過罪臣有一請求。”
“說!”
“罪臣懇請聖上饒了淑柔郡主。”
頭頂之上,沉默片刻,唐皇聲音又一次的響起,“唉,朕本就未打算難爲茗兒這丫頭,既然你提起,你便繞走信陽城一趟,將他兄妹兩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