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獨步江山 >第二百二十四章 終見長安
    這一夜所發生的事情劉希沒有與人說起,只因這鎮西王所許的王侯對他來說半點吸引力都沒有。

    一件自己從不感興趣甚至不關心的事情,那就當做沒發生過吧。

    而馬繡等人也不曾問起,有些時候,關係越親近,就更加無需去挖空心思的知曉每件事。

    很多事情,當時機到了,自然就會知曉了。

    或許是讓蘭瑾公主在這屬於家一般的鎮西王府多待上幾日,劉希並未派人前去催促啓程,以怕使得蘭瑾公主強忍着苦楚哀傷的心在瞬間崩塌了去。

    過了信陽城,可就不再是李唐,身後山河萬千,卻再難以回踏一步。

    如此,劉希倒是得了兩天的空閒,遂在客棧中閉門不出,好在信陽城有鎮西王執掌,所以並無官員來打攪,遂也是落得個清靜。

    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這份安逸註定了很快就被打破。

    五日後,一道飛騎到了客棧前,卻是帶來了鎮西王的口諭,蘭瑾公主已準備妥當,明日便可啓程。

    聽了這句話,不知爲何,劉希心裏竟是有幾分悲傷,不知此時,那雙紅腫的美目可曾再度變得淚水連連?

    只是,有些事情,總是需要去面對。

    翌日,蔣玄禮帶着駐紮在營地的兵卒與劉希匯合,鎮西王府亦是派人將蘭瑾公主給送了出來。

    這次,鎮西王沒有出現,也許這等時刻,對於鎮西王這等英豪最爲殘忍,畢竟他是大唐的風雲人物,可如今卻眼睜睜的看着李夢筱來委曲求全大唐江山。

    這種事情,對於鎮西王,想來是莫大的羞辱與哀傷。

    分別,不免是淚水溼衣衫,淑柔郡主幾欲哭得昏厥過去,令馬繡大爲心疼,這七尺男兒險些也跟着掉起了眼淚。

    終究,還是要別離。

    當護送隊伍啓程時,已經泣不成聲的淑柔郡主當即又是哭得個肝腸寸斷,身體柔弱的她竟是暈厥了過去。

    哭聲漸遠,騎在馬上的劉希不時回首瞧上一瞧,只是滾滾車輪間馬車顯得很是安靜,那一直垂着隨馬車輕微顛簸而搖晃的車簾擋住了他想要窺探的一切。

    行了半個多時辰,在路過一片綠意蔥蔥的田野時,劉希頓時雙眼泛出了一股酸楚。

    那裏,長眠着他最爲在乎的摯親。

    前兩日的夜裏,劉希獨自一人前往了記憶深處最想遺忘的地方,那裏,寂靜依舊,只是草木繁茂了許多。

    立在墳塋前一夜,劉希將藏在心裏的話好生的說道了一番,離開之時,劉希也去了趟吳雙兒孃親的長眠之所。

    天矇矇亮時,劉希回到了客棧,衆人還未醒來,但劉希明白,他的離去,田薰兒等人肯定是知曉的。

    只是他們習慣了給出一個空間,不去打擾。

    想到這裏,劉希心裏生出一絲的感動,爲這些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人,回首望了眼懷抱靈兒的田薰兒,那本是有着絲許的哀傷的心境多了絲莫名暖流。

    又行數十里,天色仍未大亮,那不起眼的小鎮,劉希遇到了仍是帶着一衆跟班吃麪嚼湯餅的孫虎。

    護親隊伍如此陣仗,孫虎自是瞧呆了,許久,還是當初爲劉希領過路的侯六先回過了神,大爲高興之下,竟是朝着護親隊伍衝了過來。

    侯六這舉動當即是令蔣玄禮喊出了防備的口令,當然,‘飛甲’還未出手,那領鎮西王之名將劉希等人護送到烏江的‘水寒’搶先一步動了。

    “噹啷!”

    幾聲清脆之音下,數把出鞘的長劍同時抵在了侯六的脖頸上,一個隸屬下院的‘承佑’執事飛身而起,化掌爲拳,直直的打向了侯六。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先前還是滿臉驚喜的侯六已經面色蒼白,雙股顫顫,愣在原地,不該如何是好。

    “手下留情!”

    在劉希出聲時,一直抱劍不語的小武動了,手中的劍化作長虹一道,把空而起,擋在了那執事的拳頭上。

    “嗡!”

    一陣嗡鳴之後,那執事往後退了數步,‘承佑’是下院籠絡來的江湖人士派往在各州城坐鎮,實力略顯遜色,自是敵不過小武。

    劉希與大難不死的侯六道了幾句閒話,又免得和孫虎敘了幾句舊情,至於後者問及的馬繡,劉希道了句稍後即來,也讓他安心不少。因要趕路,自是耽擱不得,所以很快劉希率隊啓程。

    烏江的水一如往常那般激流翻涌,立在江畔,劉希不禁想起了當年自己一葉扁舟渡江東來的場景,也不知那曾被他所救卻因漢唐之怨而要拼命的打漁老者可是安好?

    思緒飄蕩間,劉希亦想起了那個深夜小巷裏傳散的湯餅香氣,那一直在守候的人可是等回了多年苦盼不回的孩兒?

    雙目出神的盯着波濤洶涌的江面,或許,千年來它便是一直如此,不諳時光歲月,不理戰火紛爭,自顧自的奔流不息,吞噬着無數的思念與怨恨。

    信陽城調來的水師大船放下了踏板,護送隊伍依次上了甲板,在船即將起錨時,一騎白衣由遠奔馳而來。

    卻是先前不放心淑柔郡主的馬繡。

    “今朝,你無需這般心急,多待幾日也好。”

    擦了擦因趕路而掛滿額頭的汗珠,馬繡搖了搖乾坤扇,桃花眼中笑意盈盈,“有些事情,放在心裏足矣。”

    這番坦然的話語與前幾日坐立不安的模樣截然不同,對馬繡知根知底的劉希不由無奈的笑罵了一句。

    直到開船時劉希才瞧見了蘭瑾公主,只見她用顫抖的玉手挑開了馬車簾布,滿臉珠痕的望向身後漸漸遠去的岸邊,待岸邊的景色已經難以瞧見時,又很是惶恐的將目光投向了船尾劃過的江面,悽楚的雙目已經紅腫若桃核。

    生怕少看了一

    眼。

    如此一幕,劉希唯有深嘆了口氣,雖然他已經將計劃告知了蘭瑾公主,但這等時刻,蘭瑾公主心中怕是並不抱有半點的奢望,想來已經是萬念俱灰,整個人都在想着今後暗無天日的慘淡境遇。

    或許,在蘭瑾公主最多默唸的便是這一去幾時才能還吧?

    這一幕,劉希自然是不忍心再看,遂將頭扭了過去,似乎那波瀾下蘊藏靜謐的江水能讓他內心再度恢復寧靜。

    烏江雖長,但有配備精良的水師船,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船終有靠岸的時候,所有的念想也終有逝去的時候。

    漢唐經年互相戒備,所以船靠岸時,漢人早已經察覺,不過應該是知曉了緣由,所以一個個很是耀武揚威,似乎交戰多年,總算在不能取勝的對手身上贏回了最大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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