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獨步江山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可爲掌上舞
    拾階而上,進入到‘穹宇殿’,此刻殿中已經華燈滿如星辰,光亮不亞於白晝,青銅樂鍾叮咚似清泉。

    顯然,晚宴已經開始了。

    高臺上,劉斯端坐一方,兩側下首依次坐着三個皇子與平陽公主,這幾人中,唯有劉漢太子劉風他還未曾瞧見過,正好藉着這次機會,劉希好生的打量了一番這個素未蒙面卻對自己格外關注的劉漢太子。

    似乎與劉斯的威嚴冷酷有所不同,劉風略顯圓胖的臉上堆着謙和的笑意,讓人瞧不出皇家貴胄的富貴孤傲,倒是與市井中善於經營的店老闆一番,給人和善可親之感。

    沒有先前與小皇子劉宏的相遇,或許劉希暫且不會懷疑這和善的笑意,但既然已經知曉劉風私下對自己的態度,此刻再用這番笑意來與劉希,只會讓劉希有一種笑面藏刀殺人不見血之感。

    看來,這劉斯三子中,唯有這皇太子城府最深,還需提防纔是。

    見到劉希進殿,本已經入座的劉漢羣臣皆停下正在低聲笑談的言語,齊齊的望了過來。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劉希的身上,即便是奏樂的禮師都分神絲許,一邊擊打青銅鐘,一邊偷偷的朝着劉希瞄了過去。

    諸多目光中,有一道目光讓劉希察覺出了帶有驚疑之色。

    尋着目光望去,卻見是劉漢朝臣前首,一名玄黑燙金朝服之人,地位應當是劉漢的勾股之臣。

    可是他爲何這般瞧自己?

    劉希有些想不明白,但有些事情,就是那麼的令人難以捉摸。

    “衆愛卿,這便是唐國的使臣,兵部郎中,劉希。”

    道完這句,劉斯揮了揮手,那候在一邊的湯若問則忙命幾個小太監添置了一張低案與跪座錦團之物。

    劉希入座之後,樂舞繼續,靡靡音,輕紗衣,曼柔肢,倘若是換個場合,劉希會頗爲喜好眼前此景。

    不過換了場合,依照他劉希的性子,怕是也不會弄這麼一出來欣賞了。

    一舞罷了,卻是太子劉風笑着舉杯道出了話來,“爲了兒臣一己私事,令父皇與諸位大人頗爲辛苦,今日便以這薄酒一杯來謝過父皇的恩典與諸位大人的鼎力相助。”

    說罷,劉風一飲而盡,劉斯雖未出聲,但是端起了杯盞在嘴邊抿了一口,這番,大殿裏的朝臣自是紛紛道着不敢之言,各自飲完杯中之酒。

    劉希亦不好做獨立雞羣之態,遂是將杯中酒給喝了去,在放下杯盞時,只覺得頭頂上有到目光正盯着他看來。

    似乎是有人要對他發難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劉希便聽得劉浮懶散的聲音傳來,“父皇,兒臣聽聞這唐國的使臣當初連拔三元,可謂是唐國才華俱佳的狀元郎,而我大漢向來推禮尚賢,恰好彭大人的公子乃是今科的狀元郎,不妨讓他們各自賦詩一首,也當是大漢與唐國的以文會友,想必日後定會成爲一段佳話。”

    劉希擡首看着依舊在把弄玉扳指的劉浮,心裏只覺得生出了一場無名火,先前城門外武鬥不成,如今又換做了文鬥,這劉漢的二皇子可當真是要好生刁難於他。

    劉浮話音之後,劉斯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朝着大殿右側望去,那裏,一道瘦弱的身影站了起來,“微臣願與唐國的狀元切磋一番,還請聖主恩准。”

    那人一身錦衣玉服,道完這句,便扭過頭來望向了劉希,一雙眼中盡是挑釁與輕視之色。

    “準了,詩文之類本該無界,你二人便各自隨意作詩一首吧。”

    劉斯沉聲道了一句,那候在一側的湯若問則是忙命人來給劉希與那錦衣胡姓之人取來了文房四寶。

    當即,‘穹宇殿’不知爲何突然變得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將目光注視在了正在筆試的二人身上。

    自然,劉希明白,這些劉漢朝臣大抵都是在瞧着看他的笑話,或許只有年歲尚淺不知世事的劉宏笑意只是因爲好奇,不帶絲許的其他異想。

    不遠處,那劉漢的狀元似乎已經想到了什麼,興奮之下,提筆疾書,而劉希依然紋絲不動的坐着,這一幕瞧在別人眼中,當即又是多了幾聲嗤之以鼻的不屑笑聲。

    很快,劉漢的狀元落下了筆,扭頭見劉希仍是靜坐着並無舉動,雙眉不禁浮翹而起,臉上盡是自鳴得意之色。

    “惜花無度落紅泥,庸春幾折薄水意。碧水東流總歸西,鳳凰自在百鳥朝。”

    有爲官者好奇的上前,口中已經將他所做的詩句給讀了出來,即便是劉希不想聽,但附和的人一多,自然是要入了他耳的。

    聽得這詩句,劉希不免暗自咂了砸嘴,果然,這所謂的賦詩以文會友的筆試是用來炫耀劉漢的手段,而這狀元郎也頗爲切中了劉斯所想要的效果。

    唐皇當前國號便是雍熙,這首詩前兩句第一個正是諧音雍熙諧音,只是倒了過來,這等用意可想而知。至於後兩句,即便是癡傻之人,也能看出這話中之意。

    自然,這首詩一出,引得滿堂叫好,即便是一直繃着臉的劉斯,亦是不露聲色的獨自端起酒杯,將杯中酒一口飲下。

    在衆多稱讚聲下,劉希笑着提起了筆,因爲他知曉若是不寫下點什麼,這可就讓劉斯得意萬分。

    而任何令劉斯高興的事情,他劉希都不想見到。

    劉希提筆,也自有人圍了來,隨着他的筆起筆落,將那宣紙上的詩句給一個字一個字的唸誦了出來。

    “山外青山樓外樓,長安歌舞幾時休?暖風薰得遊人醉,只把西都作東陵。”

    看得着前三句時,這些熟讀經卷的漢朝官員雖有不服,但心裏也着實讚歎了一把劉希,更加之那金鉤銀劃的字體躍然在宣紙上,蒼勁有力,似乎要破紙而出一般。

    但到最後一句,這些本是下意識搖着腦袋

    的人皆是白了臉,無人敢唸誦出來,紛紛回了座位,像是瞧到了好生恐懼的事情,要急忙忙的劃開一條界線來。

    “啪!”

    杯盞重重的落在案頭,很顯然,聽了湯若問尖細聲音念出的劉希所作之後,劉斯臉色陰沉的嚇人,一雙三角眼中充滿了蕭殺的寒色之意。

    很顯然,這劉漢的君王聽不得這些話,而這也正是劉希所想要的,畢竟有他劉漢的狀元挑釁在前,劉斯即便是氣量再小,也不會在眼下這場合來問罪於他。

    如此,大殿內安靜的嚇人,氣氛變得好生詭異。

    “父皇,兒臣聽聞木姐姐要來獻舞,怎番還不見她出來?”

    這時候,能開口的也只有平陽公主,據傳劉斯對這唯一的女兒頗爲疼愛,視爲掌上明珠,其中,極大的成分還要屬平安公主乖巧懂事分得清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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