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獨步江山 >第二百五十八章 治國
    路,越走越黑,風,越吹越冷。

    跟在劉希身邊的西頓卻是半點涼意都不曾察覺,被風颳紅的小臉上滿是未散去的興奮。

    這種興奮並非半夜難以入睡的孩童能夠出去探究黑夜裏祕密的刺激感,而是西頓對君子有了新的認識。

    恪守聖人之言,爲他人所言之事,不爲他人所惡之事,是君子。

    但一味的去遵守成爲君子的準則,雖人爲世人所稱道,但終究是難以悟出真正的君子之道。

    真正的君子,是有着自己的風度,在西頓眼中,劉希便是這樣的人,就算是身在庖廚之內,手起刀落間,同樣會是一番風輕雲卷的淡然。

    所以,君子之者,乃是順道而爲,這個道,並非聖人之道,而是天地之道。

    西頓也不知道他爲何會有這些念頭,涌現在他的腦中,似湍急的流水,讓他的思緒亂成了一團。

    因爲,西頓明白不了何爲天地之道。

    皺眉想了許久,唯有晃了晃腦袋不去作響,而是望向了一旁神形灑脫的劉希,滿眼的羨慕之色。

    寂靜的河邊,枯木上已經掛上了一層冰霜,狂風之下,幾支垂落的樹枝呀呀作響。

    停下了腳步,負手立在河畔,劉希瞧了眼已然冰封一片的河面,回首與西頓輕笑着道,“就這裏吧,如若運氣好,便可以讓你瞧見烹小鮮的場面。”

    西頓點了點頭,隨即確實噗嗤一聲的笑了起來。

    這一笑,卻是讓劉希有些不明所以,輕笑着望向了西頓,“怎麼,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麼?”

    連連擺手,收起笑意的西頓很是恭敬的與劉希道了一禮,“學生不敢,只是想起稍後跟着恩師學習聖人之道,還能大飽口福,西頓自是高興的情不自已,還未恩師莫怪於西頓。”

    聞言,劉希深吸了寒涼的夜風,繼而伸了個懶腰,“算你走運,我這廚藝雖然好久沒有露了,但卻也是非一般酒樓所能比及的。”

    這番言語,自然又是惹得西頓忍俊不禁,只是想到剛纔的場景,遂小跑的往一邊去,“學生去撿乾柴!”

    看着西頓瘦小的身影在枯樹下拾着樹枝,劉希不由暗自感嘆了一句,匈奴帝國的汗王在爲自己撿柴火,不禁好一番的漲了虛榮心,咧嘴笑着再度伸了個懶腰。

    不多時,先前離去的馬繡三人趕來匯合,馬繡與小武手中拿着鐵鍋以及一些調料,至於林逸,除了先前從菊兒那拿的兩壺酒,不知又從哪裏找到了一罈酒。

    將鍋架了起來,劉希瞧了眼他們帶來的調料,好生的眼熟,不由又望了望那口黝黑的鐵鍋。

    見劉希這等模樣,還未等他開口,馬繡便搶聲咂嘴道,“不用問了,這就是咱們後廚的鍋和調料,這大半夜的,我們能到哪裏去買鍋,最爲重要的是那些調料,好像也就咱們後廚才能找到些。”

    證實了心中的想法,劉希笑着拍了拍手,“只是希望我們不要回去的太晚,否則明日早晨,薰兒她們起牀可是要嚇了一跳,以爲是被人給行竊了。”

    話音落下,其餘幾人皆是笑了,要行竊她們,這毛賊可要怎麼樣的身手。

    架好了鍋,劉希伸手取出了‘上邪’,許久未出現的長劍在夜色下閃着幽幽冷光。

    劍身上,一抹翠綠如游龍。

    不遠處的小武則是眼中滿是驚奇,從出生便與劍爲伴的他察覺出了劉希手中的‘上邪’似乎與先前又有了不一樣。

    刺骨的殺機中,竟是多了幾許道不清說不明的生機。

    毀滅的劍刃上有了春雨細潤之氣,如此的不協調,卻又讓人感覺並無不妥之處。

    一瞬間,小武好像有了幾分明悟。

    躍身而起的劉希隨手揮了幾下‘上邪’,隨即又落回了原處,沒有半點的異樣,這讓還期待見到山崩地裂場景的西頓大爲意外。

    “咔咔咔……”

    裂縫聲很是細微,在凜冽的狂風中細不可聞,但西頓卻聽到了,準確的說是他瞧見了。

    因爲眼前他一直盯着的河面出現了一個數丈寬與長的凹陷,凹陷裏厚實的冰塊似乎被人給搗碎了一般,只剩下一層碎冰渣無力的浮在水面上。

    如此,西頓不由倒吸了口涼氣。

    “夢覺兄你將酒也溫一溫,我這就去將魚給抓來。”

    馬繡像是見到了好玩物件的小孩子,撒着腳丫便到了河面上,扔出乾坤扇浮在那凹陷處上空。

    不多時,水柱噴然而出,待落下之時,冰面上多了幾條頗爲迷茫的魚兒,不斷的鼓動着腮部,似乎想要弄明白爲何先前還在水中睡着美覺,怎番下一刻就到了這水外的冰面之上。

    自然,馬繡是不理會這魚所想,抓着魚就要往岸邊來,恨不得立馬要將這些魚扔進劉希的鍋中。

    “憨貨!”

    笑罵了一句,劉希捋起袖子,上前接過馬繡手中的魚,從兜裏拿出了貼身隨帶的匕首,三下五去二的在河畔收拾起魚來。

    見到這模樣,西頓忙上前陪伴着一起給魚開膛破

    肚,因爲有劉希率先這番做,所以西頓絲毫不爲自己鑲了寶石的匕首來做這等事感到可惜。

    自然,劉希也是瞧見了身旁賣力做着的西頓,不禁笑了笑,“

    冰窟窿下的水很冷,凍刺肌骨,西頓很驚訝爲何劉希能那番淡然從容的撥弄着手中的匕首,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便清理出了好幾條魚來。

    "有時候,爲了得到,必定是要有代價的,或許要歷經千辛萬苦,或許要失去你最爲在乎的東西,又或許要讓自己的雙手沾滿血跡。"

    白色的霧氣下,劉希的話讓西頓眉頭上浮出思索之意,不知不覺停下了手中匕首,不經意的目光落在他拿着魚的左手,卻是斑斑血跡。

    這讓從未殺過生的西頓胸中一陣翻涌,可是很快他卻又將匕首給拿了起來,繃着個臉,很是認真的繼續殺魚。

    因爲,西頓突然間明白了,即便是三皇五帝那般的聖君也有殺戮之時,任何一個賢君的腳下都不會缺少皚皚白骨,而如今草原形勢更爲複雜,若是想要將它掌握於手中,除了聖賢書之外,他西頓也需要果斷有力的殺伐。

    不遠處,劉希見西頓殺魚的手法越發熟練,不由笑着點了點頭,孺子可教,聰慧過人,今後必能成就一番功績。

    魚殺好之時,西頓的一雙手自己凍的通紅,幾欲失去了知覺,林逸見狀將酒水給他遞了過去,後者瞧了眼劉希,見他不做聲,遂接了過來,只是泯了一下小口便被辣的差點咳嗽不斷,眼淚也被嗆的險些落下,惹得馬繡等人笑做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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