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顏死了,當她漂浮在空中俯視底下捂嘴哭泣的母親和輕吐一口氣面容哀傷的父親時,她才後知後覺吐了一口氣,熬了這麼久,可算是死了。

    破碎的記憶在腦海一一掠過,木兮顏恍然惆悵,原來這就是我的一生啊!

    八歲時因爲車禍從此居家於醫院,就在她以爲可以伴隨着癱瘓後遺症一直活下去的時候,上天又給她開了個玩笑。

    好不容易坐着輪椅出門一趟,結果遭遇別人跳樓自殺,跳樓自殺就自殺吧,可是爲什麼偏偏要往她身上撲。

    好了,自殺者沒死,她卻成了一灘肉泥。

    想到這裏木兮顏默默的朝老天豎根中指,這操蛋的老天爺!

    “咒罵老天爺是要受到懲罰。”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木兮顏腳底一個踉蹌,差點沒從半空中栽下去。

    與此同時,木兮顏所在的位置氣流開始旋轉,越轉越快,攪動周圍的氣流形成一個巨流漩渦,眨眼的功夫把木兮顏吞沒。

    恆球星,2826年,華夏-京都。

    金色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耀在一張嫩稚圓嘟嘟的臉上,木兮顏懶洋洋的靠坐在弧形臺梯入口處,視線散落在不遠處的盆景中。

    這是她重生後的第五個年頭,當時她被巨流捲走後就出現在一條黑暗的甬道中,又悶又慌,爲了能好好呼吸一口氣,她拼了老命在甬道中爬出來,好不容易順暢的吐口氣,屁股突然就被狠狠的揍了一下,呼痛聲變成了哇哇大哭,她也由27歲的女青年變成了喫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奶娃娃。

    “簽字吧!”

    冷漠的聲音把陷入往事中的木兮顏拉回來,她擡眼往聲音來源處望去,帶着嬰兒肥的上露出與其五歲年齡極其不符的深沉。

    客廳內,一位身着將軍官服的男子和一位五官秀美,溫婉嫺雅的女人對立而坐,檀木茶几上擺放一紙離婚協議書和一支鋼筆。

    剛纔說話的是身穿將官軍服的男人,是木兮顏這一世的父親-木毅騰。坐在對面的女人是她的母親-程瑜慧。

    木兮顏也不知道事情怎麼轉變成這個樣子,前幾天她還是父母的掌中寶,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融了,她不止一次暗地裏掐腰仰天大笑,終於要過上白富美的生活了,怎麼突然間她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小野草?

    “程瑜慧,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早就掐死了這個小野種了。”木毅騰咻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面色猙獰,居高臨下的指着程瑜慧的鼻子吼道。

    程瑜慧望着眼前暴怒的男人指甲陷進肉裏,雙眼緊閉,把被激起的情緒深藏,幾個呼吸後睜開眼睛,眼眶溼潤,面容堅定的說:“我放贖自己。”

    說罷拿起鋼筆刷刷刷的在離婚協議書籤上“程瑜慧”三個字,字體決絕,沒有絲毫的停頓,亦如當年的結婚申請書一般。

    木兮顏看着這一幕,眼睛彷彿被刺痛,往日一幕幕歡聲笑語溫暖的畫面好似帶着斑斕色彩的泡沫,一戳既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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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寶貝,跟媽媽走好嘛?”

    木兮顏看着即使眼眶溼潤也依舊伸出手對她綻開笑顏的母親,輕聲道了一聲好。

    糯軟的童音讓程瑜慧灰暗的眼中閃過一抹光彩,她牽着女兒的手,一步一步往門口走去。

    “站住!”身後傳來一道不悅的聲音,木毅騰掃過旁邊的行李箱再度開口:“把你們的東西給我帶走……免得看着礙眼。”

    程瑜慧聽到這句話心猛地一抽,手上突如其來的力道讓木兮顏有點疼,她不適的動了一下,手上的力道驀然消失,聽着母親的話,沉悶的情緒閃過一抹快意。

    “不用了,我嫌髒。”

    說完程瑜慧牽着木兮顏的手,踩着優雅的步伐一步一步遠去。

    木毅騰聞言身體一僵,盯着空蕩蕩的房間眼中明暗不定。

    木家莊位於京都東城東北角,佔地很廣,裏面居住着整個木氏直系子弟。在這個寸土寸金的首都,一個家族能有如此榮譽,這一切都源自於木毅騰。

    所以,在木毅騰家裏,懼怕他的威嚴沒人敢隨意開口,但是不代表出了木毅騰家的門後,還是沒人開口。

    走出大門後,木兮顏和母親就被一片鄙視的目光和惡毒的謾罵聲包圍,寸步難移。

    她們要離開木家莊必須穿過這條筆直的道路,以前木兮顏還爲此暗喜過,每次回家開車一直走,走到盡頭就到家了,此刻這條筆直的路成了最好的攔截之路。

    “程瑜慧,你這個賤人怎麼還有臉活在這世界上,如果我要是你,早就一根繩子吊死了。”

    “呸,裝什麼清高,天生就是個賤胚子,死皮賴臉的嫁進我們木家,現在又到處勾搭野男人,生下一個不知那裏來的賤野種,真是不知廉恥。”

    “程瑜慧你真替你們程家丟臉,程家出了你這麼個人也是倒了八輩子黴。”

    惡毒的語言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割在程瑜慧的心上,她渾然忘記了,被她緊握在掌心的小手,已經一片紅腫。

    木兮顏沒有做聲,任由母親牽着,她記得這個身穿暗紅色長裙身體微胖,罵的最兇的中年婦女,她是木毅行的妻子,她以前應該稱之爲大伯母的女人。

    一個星期以前,這個女人還哭泣着出現在母親面前,乞求母親幫着說說情,讓父親噢不,現在應該叫木毅騰找關係把他小兒子從警局撈出來。

    另外一個辱罵的很兇的女人她也記得,她是二伯家的女兒,也是她以前名義上的堂姐。這個女人前一天還出現在她母親面前,羨慕的誇母親氣質有多好,家教有多好,多麼期盼能變成像母親一樣有氣質的人。

    “跟這個賤人有什麼好說的,喊她名字我都嫌髒,她脖子上的項鍊是我們木家的,她就不配戴。”說着一隻手往程瑜慧的脖子上抓來。

    程瑜慧牽着女兒回退一步,見方纔落空的手再一次向她抓過來,她冷然喝道:“黎開慧你要是敢再動一下,你孃家的那些醜事你不好意思開口,我來幫你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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