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名張三花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又在牀上躺了一天,第二天可以下牀活動身體,第三天就與昏迷之前沒多大區別了。

    除了張三花的右手依然有些抖。

    能聽見帳篷外人來人往,出於一種繁忙的狀態,卻沒有任何人來找她。張三花自己走到帳篷口,半倚半靠的看外面的人。士兵們匆匆而過,卻沒有人看她一眼,仿若她這個人不存在一般。

    張三花有些出神,忽而聽地有人在叫她。

    “張三花。”

    那人走近了一步,又叫了一次。張三花轉頭,發現來人是沈望。

    “奉上面的命令,從今天起你歸於我麾下。”沈望板着臉打量了張三花一下,眉頭蹙得似一道鐵夾,“給你半柱香時間整理,之後跟着我走。”

    之前雖說被張三花揍了好幾次,可是出於對強者的認可,沈望對張三花的態度是三分敬畏三分親近,還帶着點別的什麼心思。可此時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帶着一股疏離,還時不時地閃過厭惡和憤怒。

    張三花看了他一會,轉身回了帳篷,在布衣上穿好皮甲,猶豫了一下,握住了那把從西荒人手裏奪來的刀。

    林二狗給她找來的那把刀,已經被她自己丟開了。

    沒有問自己怎會歸於沈望麾下,沒有問自己的職位是小兵還是夥長,沒有問她原來的隊員怎麼樣了,張三花收拾好自己,默默地站在沈望面前,又默默跟着他走回他的營區。

    “禿子,她以後跟着你。“

    所有人都朝一個方向看去,張三花很輕易地認出了誰是沈望口中的禿子。她邁腿向那人走去,看見那人和他的同伴都是渾身一震,像是要做什麼動作卻又硬生生剋制了下來。

    張三花頓了一下,繼續走了過去,有人給她讓出了路。或者說,所有人都盡力與她保持一段距離。

    等到張三花在禿子身後站定,沈望開始說起其他的事,張三花才知道,西荒找到了通道進入東華內境,已經洗劫了幾個村落。現在他們正要拔營,去把西荒人趕出去。

    聽沈望講話的時候,張三花沒辦法不注意周圍的氣氛,她的新同袍都憋着一股隱隱的怒氣,雖然沒有人看着她,但她知道,這怒氣有一部分是衝着自己的。

    張三花活動了一下手指,想把刀柄握的緊一點,可一旦她使的力氣超出一個限度,她就覺得一陣痠軟,讓她的牙都跟着木了起來。

    沈望帶着他們於大軍集合,王將軍照例講了幾句,大軍開拔。張三花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薛浪騎着馬跟在王將軍身邊,卻不見林二狗的影子。

    張三花回首低頭,右手又開始止不住的輕微顫抖。

    這是張三花第一次經歷真正意義上的行軍,就是保持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一直不停地走。期間她新的夥伴都隱晦地打量過張三花幾次,張三花都裝作沒有發現,和周圍所有人都一樣一聲不吭。

    直到傍晚大軍才停了下來,每個夥自己生火做飯,張三花的夥長把鍋架好,看了她幾次,還是走了過來。

    張三花和其他人一樣坐在地上休息,擡頭望着夥長,一臉的茫然。

    “會做飯麼。“

    沒想到夥長會問這個,張三花愣了一下,誠實了的搖了搖頭。夥長皺了皺眉,沒說什麼,倒是旁邊有人竊竊私語。

    “還是個姐兒,連做飯都不會。“

    說是竊竊私語,但周圍的人都能聽見。那人的語氣帶着鄙夷,可沒有人落井下石,也沒有人幫着張三花說一句話。

    沒有人應聲,那人膽子越發大。

    “我就說兵營裏不能留女人,不吉利。之前那一隊人。“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有人打斷他的話,隱晦地看了張三花一眼,張三花如同無知無覺,抱着自己的腿,把下巴擱在膝蓋上,看着吊着鍋的火堆發呆。

    晚上喫的是熱水泡的幹饃。張三花只吃下半個饃,周圍人看見都皺了眉,可也沒人勸她多喫一些。

    喫過飯,每個人都各自找了地方休息。這種行軍是不搭帳篷的,靠着火堆的溫度隨地一倒就是一宿。他們夥的火堆周圍已經躺滿了人,張三花靠在離火堆稍遠的樹幹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過去的。

    第二天,衆人聞號而起,稍微喫點東西,又開始行軍。於昨日不同,這次行軍分了三路,分別去往不同的方向,張三花他們這一支這次只走到中午便與西荒人進行了遭遇。

    因爲個子矮,張三花並不知道西荒來了多少人,她被編排入一個五人陣裏充當刀尖,只管殺掉面前的敵人。

    雖然隱有不和,但這種時候當然是一致對外,張三花的夥伴都很賣力地替她掠陣。在剛開始時,雖然用着比之前更重的刀,但張三花依然遊刃有餘,但隨着時間過去,她漸漸開始覺得疲累,手又開始有些發抖。

    周圍其他的五人陣已經換了三次刀尖,但張三花他們這依然是她在堅持。在張三花有一次看中西荒人的大刀時,一陣酥麻順着她的手往上竄,害得她險些沒握住刀。

    注意到她有些不對,她的夥伴自覺頂了上來,讓她挪到一旁掠陣。沈望一直留意這她,本來就因爲她這次表現太過中庸有些奇怪,看到換人不禁皺了皺眉。

    在之後,張三花的夥伴沒再讓她當過一次刀尖。等西荒的收兵號響,張三花繃緊的神經一鬆,跌咧一下又重新站穩。

    接下來,就是打掃戰利品的時間。張三花跟着夥伴,彎着腰在地上的屍體上翻找,期間遇見一個胸口中了一刀的同澤,他們把他翻過來時還睜着眼,看見他們後說了個“慶“字就嚥了氣。

    夥伴們沉默了片刻,用手把他的雙眼合上,繼續在屍體堆裏翻揀。在張三花找了四個軍牌後,他們一夥開始開始往回走。

    這次的營地紮在離戰場不遠處,火光的照應下每個人都很沉默,沈望走了過來,說有話和張三花說。

    兩人到了一個稍微僻靜一點的地方,沈望開門見山的問,“你怎麼了,是不是還沒完全恢復過來,我見你體力下降了許多。“

    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張三花不知道作何反應,她呆呆地看着沈望,看得他臉上顯出不耐煩,默默伸出了自己的手。

    “我不知道,我只是,使不出勁來。“

    沈望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

    “到底怎麼回事。“

    “從醒過來,我就發現手不太使得上勁,握到握的久了還會發酸發麻。按今天的情況來看,似乎體力也有下降。“

    張三花所謂的使不上勁,已經是一個正常士兵的力氣了,但對於習慣自己怪力的張三花來說這依然代表的虛弱。作爲一個被張三花揍過好幾次的人,沈望大約知道張三花的力氣有多大,也大概能想象張三花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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