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然後起身朝阿孃行了一禮。
“那我回去就準備聘禮了,不知道親家母有沒有什麼要求。”
這一身親家母叫的阿孃一愣,隨即笑了起來。
“我們這小門小戶的,沒什麼講究,林先生你看着來就行。”
兩人談好了大概的事宜,林先生告辭回家,從書房中找出一個小箱子來。這小箱子木料油潤,泛着隱隱的紅光。
林先生摩梭了一會,把鎖頭打開,只見裏面放着一柄象牙骨扇,一塊成色一般的玉佩和一隻飄花的翡翠鐲子。在這些東西底下,壓了厚厚的一疊紙張。
把面上的三樣東西一一把玩過,林先生嘆了口氣。玉佩則是祖傳的,象牙骨扇和鐲子則是他與他夫人的定情之物。他與婦人伉儷情深,只可惜情深緣淺,婚後三年夫人就病逝了,他也沒起過再娶的念頭。
把東西放好,林先生又把那一疊紙拿出來。都是些房契地契,位置散落東華各地,每年的收益都歸入族中,但所有權卻還是他的。
這些東西,倒是可以當作一部分聘禮。
雖然陳娘子說沒那麼多講究,但林先生可一點都不敢大意。
當天晚些時候,林二狗和張三花回來了。林二狗見書房燈亮着,一進去就看見自己父親坐在書案前對着案上的東西發呆。
“爹,我回來了。”
林先生回了神,示意林二狗過來看。林二狗走過去,見案上擺的東西也是一愣。
“今天陳娘子和我商量你和三花的婚事了,婚期定在明年五月。這些是我給你準備的聘禮,可能不夠,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
林二狗腦子一下子炸開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怎麼,樂傻了”林先生看林二狗一副傻樣就生氣。都說兒子像娘女兒似爹,他夫人那麼美的一個人林二狗怎麼半點沒繼承到呢,盡揀兩個人的缺點長了。
就他那個樣貌,怎麼留得住人家三花的心哦。
被林先生一罵,林二狗回魂了,忍不住地傻笑,卻又有些害怕。
“爹,你說的是真的”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
得到肯定的答覆,林二狗安心了,但傻笑卻怎麼也停不下來。他滿心的歡喜,簡直快要飛上天去。
林先生都沒眼看了,把桌子上的票據往林二狗那一塞,直接就把人趕了出去。
林二狗在書房門口傻站了半天,直到樂夠了,纔看了看手裏的東西。
書房裏透出燭火幽暗,只大概能看出是什麼憑據。
回到自己房間,點上蠟燭,再仔細一看這些紙張,林二狗露出些許驚訝的表情。
他知道他家不缺錢,但也沒覺得能闊到哪出去。但現在一看這房契地契,連璟玉城的鋪子都有,他爹的家底有點豐厚的出乎他的意料啊。
只是,只有契書沒有銀票,這就有些奇怪了。契書都給了沒道理捨不得銀子,那就是這些年的出息並沒有被送到阿爹手上。
把東西收好,林二狗並沒有多想。只要文書在,有什麼問題都能處理。再說了,聘禮他早就開始準備了,不算上這些也是夠的。
她是對成親這事有些懼意,但不是還有幾個月麼。
接下來的幾天,阿孃一直在盤算着家裏能給張三花出什麼嫁妝。別的都好說,新婦得自己繡嫁衣和被套枕套,還得給男方做一套衣服,這個就很爲難了。
“也不是說非得女方自己繡,去找個繡娘,我最後自己縫上一筆不就得了。”
阿孃嗔怪地看了張三花一眼,但也並無他法。
要找繡娘,小牛村肯定是沒有的,要去鎮子上。要找好一點的,更得去城裏面。
“找繡孃的話,一套得不少銀子吧。”
“我也不知道,大概百八十兩”
阿孃嚇了一跳,道:“這麼貴”
“不貴吧”張三花摸了摸腦袋,林二狗每次給她做一身衣服最少都十兩了。
“也不知家裏銀錢夠不夠,”阿孃又瞪了張三花一眼,“舞刀弄劍倒是學得快,針線活怎麼一點都不開竅呢。”
賠了個笑,張三花有些不解,問:“阿孃,我不是託人給你帶過東西,怎麼,沒送到麼”
“送到了啊,不然你的新衣哪來這麼好的料子。”
“那家裏應該不缺錢啊,您怎麼”張三花臉色忽然一沉,莫不是隻送來了布料,昧下了其他的東西。
“你不說我都忘了。送東西來的忍特意交代過,好多東西都有官造的印子,可不能拿去換錢。那些首飾我也戴不了,到時候當作嫁妝讓你帶過去。”
說起首飾,張三花忽然記起自己給阿孃準備的金釵還沒送出去,立馬蹦到一旁去拿盒子。
阿孃被嚇了一跳,就見張三花獻寶似的拿出一個木盒,打開後露出裏面精緻異常的簪子。
說實話,這簪子好看是好看,但宮裏的簪子都把玩過,阿孃也不至於被驚豔地晃了神。
她的目光落在盒子上。
“這盒子倒是挺精巧。”
張三花笑了笑,把盒子塞到阿孃手裏。
“給你的,隨你怎麼處理。”
阿孃捻起髮簪,放在陽光下看了看,微微眯眼。
“倒是很適合你二姐啊。”
“是吧是吧,我也是這麼想的。”
把簪子放回盒子裏,阿孃摸了摸盒子。
“這簪子挺貴吧。”
“別人送的,沒花錢。”
聽到是別人送的,阿孃一下子警覺起來。
“誰送的,男的女的”
“啊”不知道阿孃爲什麼反應這麼大,張三花如實回答,“女的,她丈夫是林二狗的生意夥伴。”
聽見是女子送到,阿孃心放下了大半。如今婚期都定了,可不能出什麼幺蛾子。但一聽是林二狗的合作伙伴,阿孃又覺得牙疼。
這麼貴重的東西說送就送,林二狗的生意怕是做的很大。那得陪多少嫁妝才合適哦。
苦了臉半天,阿孃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三兒,你這次回來,可有先去見你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