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名張三花 >第四四一章 來信
    聽風樓,林庸推開樓裏特意給他留的雅間的房門,就看張三花站在窗邊,正在朝外看。

    張三花這人,性子不大好,氣勢又甚,少有人敢直視她的臉,而且就算看了,也少有人會注意她的容貌。

    林庸是少有的例外,所以他看着張三花的側臉,有些癡。

    這三年,張三花的長相變了許多,若是和阿孃站在一起,任誰也看不出她們是母女。

    變得,和祈家姐弟越來越像了。

    閉眼時,明明也能算得上一等一的美人,偏眉目太過銳利,一旦睜眼,就生生割破了這種美感,只讓人覺得心悸。

    張三花目光掃過來,林庸回神,走進幾步笑着問道:“看什麼呢”

    “舞姐姐。”張三花提了提下巴,給林庸指了個方向,“祈小哥又給她做了新的面具,正帶着逛街呢。”

    林庸順着看了一眼,除了自家的暗樁,一個可疑的人都沒發現。

    於是便感慨:“你這雙眼睛啊。”

    沒有搭話,張三花在桌旁坐下,往嘴裏送了一塊點心。

    “我娘又在催了。”

    林庸一愣,並不十分意外。

    “不怪陳姨,我們的年紀確實有些大了。”

    話說完,林庸便是一愣,別的女子,到了這個年歲,不說年老色衰,但眉眼間多少還是有些歲月痕跡的,只是張三花

    不,不止三花,祈凰舞的面容也一點未變,甚至看起來比三花還要年輕。

    不知爲何心裏有些微涼,還沒等想明白,林庸的思緒就被張三花打斷了。

    “林先生怎麼說。”

    “啊哦,父親說,三個月後的十八,是個好日子。”

    張三花嗤了一聲,林庸知道爲何。

    類似的話,他們已經聽過好幾遍了。不說張三花,他自己都有些倦了。

    有時候,他也想過,就這麼死死拽着三花,到底是不是錯了。

    “這次不一樣。”林庸的聲音有些低,像是在說給自己聽,“這次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林庸笑,笑容裏帶着點哀傷。

    “三花,要是這次不成,我們,就算了吧。”

    張三花頓住,看向林庸,林庸幾乎是瞬間就後悔了。

    他這是被驢踢了腦袋麼,怎麼說出這樣的話。自己雖然被婚事耽擱了,但三花不也一樣

    “好。”

    見林庸一臉沒反應過來自己說的是什麼的表情,張三花又重複了一遍。

    “好。”

    經過的世事越多,張三花對成親這回事越發不感興趣。如果對方是林庸,她還願意試一試,但若不是他,她根本就不想嫁娶。

    但這門親事,確實拖的太久。

    想起之前偶然看見的,林庸望着巷口玩鬧的小孩的那種眼神,張三花心中就升起一層晦暗的內疚。

    賢妻良母,她是當不了的。不若,就此放開吧。

    這個決定做起來不艱難,張三花說的也輕鬆,卻聽得林庸胸中翻江倒海,怒火升騰,卻又發泄不得。

    畢竟,是他先提出來的。

    於是不歡而散,成親的準備事宜卻在按計劃進行。

    兩方都很有經驗了,東西也都齊全,需要買的東西並不多。店鋪的老闆一看這名單,立刻明白,這兩位又要成親了。

    得,希望這次能成的了吧。

    半個月後,有消息從西邊來。

    西荒大汗狩獵時受傷,不治身亡。王子洛桑,在答雅的支持下登上高位。

    這一則消息十分有趣。先不說大漢出去狩獵,會有多少隨護,怎麼會輕易受傷,重傷之後從身亡到新可汗即位,只通過一條消息就傳了過來,足以說明這幾件發生的時間間隔極短。

    更不用說那位王子洛桑,年僅七歲,在一衆叔伯中得坐高位,說是沒有蹊蹺都沒有人會信。

    再考慮到那位答雅

    林庸微微皺眉,把消息浸到墨汁中。

    就算西邊出什麼幺蛾子,自有絳廷去應付,應該波及不到南邊。

    但是不知爲何,林庸心底總是隱隱不安。

    取筆蘸墨,林越寫下一張小字條,卷好放入細小的竹筒,然後交給林越。

    “走七號線。”

    林越一愣,低頭應了。

    過了幾日,又有消息自北邊來。

    尊主偶感風寒,兩次次大朝未現。

    照樣把紙條浸入墨汁,林庸的腦袋有些轉不動。

    什麼國情謀劃,局勢危急,他都拋到腦後,只有一個念頭一直揮散不去。

    要是尊主架崩,國喪半年,只要是東華子民,都不能嫁娶。

    如此,最後的婚期就會錯過。

    發了好一會呆,林庸才悠悠轉神。他拍了拍臉,打起精神對最近的消息進行分析。

    尊主正是年輕力壯的年紀,按道理不會這麼容易生病。就算生病,上京名醫衆多,也不會讓尊主病到不能上朝的地步。

    很有可能,是受了傷,中了毒,或者被囚禁控制了。

    可不管是哪一樣,他們這些身處西荒的人,都鞭長莫及,愛莫能助。

    除非動身去上京。

    捏了捏眉心,林庸有些煩躁。

    上京太遠了,要去必須兩人一起去,不然就算一切順利,一來一回必定會錯過婚期。但這些年在浚城三花雖沒有再犯過病,林庸也不敢拿她的性命去賭。

    所以呢,父親說的契機在哪裏難道只能等上京那邊的發展

    定不下主意,林庸想去見見陶陶,一進郡主府,就見園中擺了滿滿的大箱。

    這種場景林庸見過幾次是,是尊主給他侄女送的禮物。

    對了,陶陶的生日將近了。

    怪了自己一聲怎麼把這件事忘了,就見陶陶像顆炮彈一樣衝了出來,一把躲在林庸身後。

    “爹爹救我。”

    林庸失笑,一擡頭,果然見張三花面色不善地站在屋檐下。

    “你又怎麼惹你娘生氣了”

    陶陶囁嚅了半天,這才小聲開口:“我吃了點蘑菇”

    也不知陶陶是怎麼回事,自從喫過毒蘑菇沒事之後,她就特別喜歡喫蘑菇。平時還好,一到了長蘑菇的季節,真的是每天飯桌上都得有蘑菇。

    如果只是這個,張三花還不至於生氣,主要是滔滔不僅喜歡喫蘑菇,還喜歡喫帶毒的。有一次廚房買了一種浚城常喫的蘑菇,帶有微弱的毒性,但是處理好就會特別鮮美。這本不是給陶陶喫的,但她自己聞着味去了。

    嘗過之後,她就鬧着還要喫,廚房怕出事不敢再買,她倒好,央了焦櫓帶她出去,又騙他買了毒蘑菇,兩個人跑到竈房自己做。

    結果,蘑菇的火候不到,陶陶吃了倒是沒事,焦櫓在牀上躺了兩三天。

    等焦櫓的毒解了,又被張三花揍得在牀上躺了半個月。

    自此之後,焦櫓再不敢帶陶陶上街了。

    “什麼蘑菇”

    “見手青。”

    林庸啞然。

    “見到小人了”

    陶陶回答的頗有些不甘。

    “沒。”

    說着話,張三花走過來了。陶陶又往林庸背後藏了藏,哪知張三花根本不理她。

    “我有事和你說。”

    點了點頭,林庸配合的無視陶陶,隨着張三花進了屋。

    一進屋,張三花就把兩樣東西甩到林庸面前。

    一封書信,和一串佛珠。

    佛珠乃金絲楠木所制,油潤光滑,一看就不凡。至於書信

    林庸看向張三花,張三花低了點頭,示意他可以看。

    “蓮臺山的廣濟老和尚派人送來的。”

    林庸攤開信,看到頭一句就瞳孔震動。

    信上寫着:吾感天命,將登極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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