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帝名張三花 >第三十五章
    鄉下人一般都認得幾味止血的草藥,有些人會在家裏晾曬上一些,以便隨時取用。可張三花家本來是沒有的,阿孃和張小花都只在家周圍活動,張三花懶得采,陳悠又不認識。

    林先生雖是那樣說,阿孃卻是半信半疑,只在路上隨手採了一把,隨手晾在了一個簸箕裏。這時要用,趕緊從裏屋拿了小鉢,把半乾的草藥舂成泥,塗抹在三花額角上。

    “小花姐姐,怎麼你家的石鉢是放在裏屋裏的啊,我家都放在廚房。”陳悠站在張小花的身後,扯了扯她的衣袖。

    “要你管。”張小花有些不自在。小時候她聽人說過,有些寡婦家裏的東西幾乎都被夫家的親戚搬空了,阿爹一走,她害怕她家也會這樣,就養成了什麼東西都儘量往裏屋放的習慣。哪怕對現在的她們來說一個石鉢不算什麼,要當到廚房她還是不放心。

    要不是阿孃不準,她是想把菜刀也藏裏屋,鐵器可貴了呢。

    “沒事,阿孃,你別哭。”看不得阿孃眼淚兮兮的樣子,張三花只得出言安慰。

    “都怪阿孃,都怪阿孃。”阿孃還在自責,不敢想象要是刀再偏一點會發生什麼。

    “怎麼能怪阿孃呢,是我自己調皮要去玩刀,阿孃也是怕我傷着。”

    “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塗好草藥,阿孃還是憂心,“要不明天我就去鎮子上買一些好的傷藥來。”

    “沒必要費那錢。”張三花是真的不在乎,“阿孃,你不是要給二姐好好辦及笄禮麼,一盒傷藥可是好幾斤肉了。”

    阿孃這才注意到周圍的張小花和陳悠,“啊,我是不是嚇着你們了。”

    張小花和陳悠都搖了搖頭。

    “要不……”張小花咬着下脣,右腳尖來回蹭着地面,“還是給小花買一盒傷藥吧。”

    張三花愣了一下,“二姐,你捨得?”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張小花鼓起腮幫子,瞪了張三花一眼,“我是你二姐,我有什麼捨不得的。”

    “算了,還是不用了。”張三花嘿嘿傻笑,“你們什麼時候見我留過疤。”

    “這倒也是。”阿孃想了想,倒還沒真見張三花身上有過疤,“真不用?”

    “真不用。”張三花有點哭笑不得,“還是先去把刀纏了吧,我餓了。”

    “啊,我的疙瘩湯!別糊了!”阿孃連忙起身朝竈房跑。

    “阿孃,我已經端下來了,你慢點別摔着!”張小花再後面喊,回頭看了看張三花和陳悠,三個人一起嘿嘿傻笑起來。

    雖說晚了一些,可這頓疙瘩湯終究是喫上了,張三花坐在門檻上無比滿足。

    “喏,拿一顆。”張小花遞過來一個打開的紙包,張三花一看,正是她買的話梅。

    “讓你拿你就拿。”看張三花猶豫不定,張小花直接捻起一顆塞在張三花嘴裏,“晚上吃了那麼多,喫點酸的消消食。”

    嘴裏的話梅酸酸甜甜還帶點鹹,張三花愣了一下,嘴角勾出一個笑。

    “謝謝二姐。”

    被張三花溫柔的目光注視着,張小花有些侷促,忙把視線挪到一旁。

    “光說謝就行了嗎,以後要有人欺負我,你得幫我欺負回去纔行。”

    “我不會幫你欺負回去的。”張三花擡頭,夜晚的星空明亮璀璨,“因爲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最好是啦。”張小花小聲嘟囔,覺得臉有些熱,“你差不多早點休息,臉上的傷記得別碰水。”

    “知道啦,二姐你真囉嗦。”

    “哼。”張小花擡起了下巴,“要不是因爲阿孃,你以爲我稀罕管你啊。”

    雖然和張小花擡了槓,張三花還是很聽話的早早去休息了。可是阿孃在房間裏,卻是久久不能入睡。

    她很想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個巧合,林先生並不是說什麼都準的。可是又怕,萬一林先生說的是真的,張三花真的一生孤苦怎麼辦。

    阿孃在牀上翻來覆去,輾轉反側,眼看天都要亮了,終於下定了決心,答應這樁婚事。

    林二狗對張三花怎麼樣那是沒得說的,小時候張三花的尿布他都洗過。張三花嫁過去家裏還沒有婆婆,林先生又一向喜歡她,日子肯定自在。林家家底不說多豐厚,至少比自己家好多了,也不怕張三花受苦。林先生也答應了第二個男丁姓張,也算有個盼頭。

    這麼一想,阿孃竟覺得這是樁難得的好婚事了。心下一鬆,沉沉地睡了過去。

    張小花起牀時發現家裏就她一個人。張三花是去看日出,陳悠是去和尹靖晨練,可阿孃不在是爲什麼。偏偏推開阿孃的房門,阿孃居然還在睡。

    張小花有些心疼,阿孃一定是昨天嚇着了,晚上沒睡着。

    又悄悄的關上門,張小花決定自己先做早飯然後一個人去把菜地澆了。

    張小花:我真是一個貼心的小棉襖~

    雖說晚上沒睡好,阿孃也沒賴多久牀,起來時張小花剛做完早飯。

    “阿孃,你醒啦,來喫早飯,我做的。”

    張小花煮了粥,切了些鹹菜,還炒了兩個雞蛋,望着阿孃一臉期待。

    阿孃在她的目光下嚐了一筷子雞蛋,決定以後一定要早起。不過話說回來,爲什麼她有三個女兒沒一個會做菜的。大女兒火候永遠不對,二女兒火候刀功不錯,但是調味永遠很奇怪,三女兒更不總說,是個只會喫不會做的。

    “怎麼樣,好不好喫?”張小花眨巴着水潤潤的眼睛。

    “還……不錯。”阿孃爲了不傷女兒自尊,又夾了筷子雞蛋,“小花你喫過了麼?”

    “喫過了啊。”張小花眼睛笑得彎彎的,“我也覺得很好喫。”

    阿孃:忽然覺得心好累。

    這邊阿孃正在憂心張小花嫁出去後會不會被婆家嫌棄,那頭林二狗正收拾好行李向院長告辭。

    “遊歷三年的規矩你都懂,我也沒什麼要囑咐你的了。”院長皺着眉,看起來有些爲難,“只是……”

    “院長但說無妨。”這幾年長了很高的林二狗正在變聲,聲音有些啞。

    “你現在也十五了,”院長摸了摸鬍子,“三年遊歷就是十八,差不多成年了。”

    “正是。”

    “你能不能……過了成人禮再回書院?”

    林二狗愣了一下,院長這個要求……有些無禮。

    “主要是你這個名字,大家都是子瞻、懷遠、既明,未成年的也是修、霖、沐之類的。”院長苦笑,“二狗啊,你這個名字叫起來讓人很尷尬啊。”

    林二狗聽了這話也有不自在。

    “既然你父親說了成年後給你改名,你就改了名再回來吧。”

    林二狗默了一下,覺得自己被嫌棄了,可是人家還嫌棄的挺有道理。

    “如此。”林二狗抿了抿嘴,向院長行了一禮,“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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