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卿背脊一僵,頓時不敢動了,腦子飛快運轉思索着該怎麼辦纔好,可是怎麼想,她都覺得自己這次“在劫難逃”

    心懸在嗓子眼,樓月卿心中哀嚎。

    “轉過身來”聲音比剛纔多了一份沉着凌厲,顯然,生氣了。

    樓月卿只好硬着頭皮轉身,沒敢看他,只是低着頭。

    容郅看着他,面色沉沉,夜色中看不清眼底神色,只知道他並不高興。

    他看着她,沒說話,沒動,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樓月卿被他看得頭皮發麻,頭更低了,活脫脫一個犯了錯的孩子,還真別說,容六月犯錯被她訓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

    莫離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這個慫樣,眼觀鼻鼻觀心,嘴角微扯,垂眸低頭,沒再看她這個沒出息的樣子。

    就這樣,他看着她,她低着頭,外加一個莫離靜候在側,僵持半晌無聲,最後,他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向驛館。

    樓月卿聽見他的腳步聲響起,擡頭看去,見他走,心下一急:“容郅”

    容郅頓足,微微側頭,淡淡的道:“磨蹭什麼,還不快跟上”

    說完,轉過頭去,繼續往前走。

    樓月卿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見他走了,且背影腳步似有些虛浮,想起他受了傷,忙跟上。

    驛館的周圍把守着大量王騎護衛,驛館內還暗中守着不少暗衛,因爲如今兩國交戰,楚國又節節敗退,本就民心軍心都極度不穩,容郅若是有危險,楚國必然大亂,如今容郅受傷,更是要保護的密不透風,以防有人趁機刺殺。

    容郅帶着樓月卿進了驛館後,又一聲不吭的進了所住的屋子,沒理她。

    樓月卿默默地跟着走了進去,看着他坐在桌案後面,拿着堆在那裏的戰況奏報審閱,面上均是凝重之色,眉頭緊擰,薄脣緊抿。

    如今在燭火之下,樓月卿才發現他臉色蒼白,顯然是受了傷,穿着衣服傷在哪裏看不出來,但是屋內瀰漫着很濃的藥味,傷勢應該不輕。

    樓月卿哪裏還顧得上其他,當即上前問:“你的傷在何處

    容郅正在查看戰況奏本的手一頓,隨後繼續翻閱,彷彿沒聽見她的問題,好像方纔的停頓只是錯覺。

    見他不理她,樓月卿連皺了皺:“容郅”

    容郅終於停下了看奏本,擡眸看着她,沒回答她,而是問:“用膳了麼”

    樓月卿一愣,隨即下意識搖了搖頭:“沒有”

    話剛落,她又急着補充:“我只是不餓”

    然而,這話說完,肚子咕嚕了一聲,雖不大聲,可兩人都是武功高強之人,聽得清清楚楚。

    樓月卿聽着自己肚子這不配合的聲音,尷尬的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躲起來,然而這裏沒有洞,她只好把腦袋埋着。

    容郅眉梢一挑,隨即冷嗤一聲,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長,似笑非笑。

    “你確定你不餓”

    這話問的,就有些故意了,明知故問嘛這不是

    樓月卿還能說什麼

    “好像有些餓了”

    容郅聞言,瞟了她一眼,之後站了起來,走向門口,樓月卿見狀就要跟上,他卻忽然頓足,看了過來,淡淡的道:“你給我在這裏好好待着”

    樓月卿聽言一頓,不動了,他才繼續往外走去。

    樓月卿在他出去後,不動聲色的舒了口氣,輕輕拍了拍胸口。

    不多時,容郅回來,單手託着一個托盤,上面是一個湯盅和一個碗一隻勺子,進來後,他便把托盤置於桌上,之後擡眸看了一眼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她,蹙眉:“傻站着做什麼還不快過來”

    樓月卿依言走到桌邊,看着他,再看看桌上的東西。

    雖然蓋着蓋子,可是輕微的香味,樓月卿聞得出來,這顯然是一盅骨頭粥,她本就餓的厲害,一聞到粥味便胃口大開,忙掀開蓋子,果然看到裏面盛着滿滿的粥,雖然粥熬的比不上她往日喫的那般色香味俱全,但是卻也很是入味,她聞到香味,本來還沒感覺太餓,頓時便飢火燒腸,忙坐下,拿起碗盛了一碗,大快朵頤起來。

    容郅坐在她對面,看着她喫,不聲不語,眸色深邃情緒不明。

    就這樣,她喫着,他看着,兩人沒有說話,等她喫完的時候,已經是一刻後。

    見她喫飽了,他低低沉沉的聲音響起:“來人”

    守在門外的冥夙進來。

    “撤下去吧”

    冥夙當即將托盤撤走。

    冥夙走後,樓月卿正斟酌着該怎麼和他解釋自己瞞着他跑出來的事兒,他便已經站起來,一聲不吭的走向桌案那邊,坐下,繼續看着案頭上堆積的摺子。

    東境一帶如今戰火紛飛,除了他這裏,還有樓奕琛和慎王世子容易琰帶領的兩路大軍在抗敵,有許多戰況奏報需

    要他處理。

    樓月卿垂着頭,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她耷拉着頭苦着臉發愁該怎麼辦的時候,容郅的聲音響起了。

    “如果沒事了,你早些休息,明日我讓人送你回楚京”

    樓月卿聽到他的話,立刻起身轉頭看着他,想都沒想當即道:“我不回去”

    容郅看着她,眸色暗沉,抿脣不語。

    樓月卿上前,站在他對面,抿脣道:“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參與戰事,怕我有危險,所以你不想讓我離開渭明山,可是容郅,你只想你能夠安心應付戰事,卻沒有想過我也會擔心你,從你離開渭明山開始,我沒有一天睡過一個好覺,每天都在擔心你,得知楚國四面楚歌左右戰起,南宮翊還準備了那些東西,我如何能放心,若是今日我沒有及時趕到,沒有跑去刺殺南宮翊拖住東宥大軍,你怎麼辦你若是當真出事,你讓我今後怎麼辦”

    容郅眸色微動,依舊看着她,沒說話,可握着奏本的手卻攥得愈發緊。

    樓月卿繼續咬牙道:“容郅,我們是夫妻,夫妻本就應該互相扶持榮辱與共,從我嫁給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們便註定了應該要攜手面對一切,既然楚國是你的責任,也是我的責任,如今楚國內憂外患江山危矣,我不可能袖手旁觀,我承認這次我瞞着你偷偷跑來這裏是我錯了,你若是當真生我的氣,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不會這個時候離開你”

    她說的語氣堅定毅然決然,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他靜靜地看着她,眸色微凝,她也毫不示弱的與他對視着,四目相對許久,他才收回目光,垂眸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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