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郅顯然是真的氣得不輕,面色極其陰沉,眼底浮現出一抹厲色,看着她,冷冷地問,“你有幾條命可以拿來這樣胡鬧?你難道不知道你什麼身體?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怎麼辦?”
她怎麼可以這麼任性?身體那麼差,還不知死活的灌毒藥,哪怕她的身體百毒不侵,可是,萬一呢?
她身子本就不如常人,反反覆覆的出事,竟然還不好好注意着,這般任意妄爲,誰知道毒藥入口,會不會發生其他意外?
蝕骨散的作用他知道,一旦染上便會浸入骨髓,輕易地讓人喪失意念,被控制,慢慢的……全身潰爛而死!
何況,萬一她喫進去後出什麼問題,她的寒毒因此發作,花姑姑也束手無策,這一點,容郅很清楚,所以,如何能不怒?
情蠱的事情怪不得她,所以,他心疼,可是,在得知她以身試毒之後,他憤怒不已。
樓月卿聞言,訥訥的看着容郅。
他因何而惱怒,她知道,可是,她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她有把握不會有問題才喝下蝕骨散的,事實證明,她確實沒事,若是沒有昨夜被下了情蠱,蝕骨散在她身體裏,會慢慢的消散,最後,不會有影響。
她要的,只是讓寧國夫人看清楚樓琦琦的心思,不要再心軟,然而,一個樓琦琦,她怎麼可能會用命去賭?所以,沒有把握,她不會這麼做,她的命,她比誰都要在意。
她並不覺得這麼做不妥,可是,他的怒火,他的質問,讓她無言以對。
她沒有料到,他會因此氣成這樣,這麼久以來,容郅好像是第一次,如此生氣。
以前,哪怕她擅自離京,他也只是有些氣,可是,今日,是怒!
定了定神,看着他臉上難掩的怒火,和佈滿血絲的眸子,她輕聲道,“容郅,我知道不會有事情!”
她知道,蝕骨散毒性再強,都不會傷害到她,否則,她絕對不會這麼做。
誰知道,會有人給她下蠱?
出乎了意料,她也無可奈何。
見她還如此毫不知錯,容郅更是難掩怒火,冷冷地問,“可萬一出事呢?”
樓月卿嘴脣動了動,想說什麼,可是,迎上他的眼眸,竟一時間說不出話……
萬一……
這一點,她確實是沒有去想。
“我……”頓了頓,她咬着脣,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次,是她沒有顧慮到他的感受。
容郅沉聲道,“你自己什麼身體你自己明白,哪怕有一絲意外,寒毒發作,你的命還要不要?”
她的寒毒若是發作,花姑姑哪怕醫術再高,也一樣束手無策,屆時,她要承受什麼樣的折磨,她心裏最清楚,那種痛苦,不亞於他被焚心蠱折磨。
他氣她,這般不計後果!
樓月卿咬着脣畔,眸光微閃,低聲道,“對不起……”
也許,她真的太任性了吧,他說的沒錯,哪怕她再有把握不會有事,可是,凡事無絕對,她沒有考慮這點,更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容郅見她如此,面色稍霽,“以後,不許再如此!”
但是,以後,這樣的事情,他不希望再有!
自從他們認識以後,她的身體反反覆覆的出事,以前還未動心時,不覺得有什麼要緊的,可是,如今,每每看到她虛弱的模樣,看着她一臉蒼白,他都心疼不已。
他素來無畏無懼,從不知道何謂怕,第一次,嘗試到了什麼是患得患失的滋味,這種感覺,他不希望再有!
樓月卿聞言,擡眸看着他,蹙了蹙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眸色微動,沒吭聲。
她的沉默,讓他又氣又惱……
他的害怕,他的恐懼,她不知道,他有多怕失去她,她也不知道……
伸手,緊緊的掐着她的下巴,強制着她看着他的眼睛,面色陰鬱的咬牙問道,“聽見沒有?”
樓月卿抿了抿脣,隨即微微頷首,微不可聞的聲音低聲道,“我知道了……”
話出,他放開了她。
樓月卿被他放開,本業沒什麼力氣,撐着手坐在那裏,緩了口氣,這才擡頭看着他。
然而,容郅卻忽然站起來,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樓月卿嘴角微動,想叫他,可是,還是沒有出聲,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門口……
樓月卿怔怔的看着容郅離開,失神片刻,這纔看着自己方纔被他拽着生疼的手腕,有些青紫了……
容郅第一次,對她如此生氣……
揉了揉手腕,她緩緩靠着身後的軟枕,身子一陣無力,她微微閉眼……
很快,莫言端着一個托盤進來,上面裝着一碗她剛熬好的清淡小粥。
聽到腳步聲,樓月卿以爲是容郅回來了,睜眼一看,看到是莫言,她有些失落,不過,還是緩緩撐着身子坐好。
莫言有些疑惑的問,“主子,攝政王怎麼出去了?”
她剛端着東西來,遇見了出去的容郅,容郅臉色不太好,交代了她好好照顧樓月卿,就大步離開了,好像出府了。
這個時候,容郅怎麼會離開?按照莫言的印象,主子剛醒,怕是攝政王恨不得時時刻刻在主子身邊的吧。
而且,臉色很不好,這就更奇怪了。
樓月卿挑挑眉,輕聲問道,“他去哪了?”
“好像出府了……”莫言道。
樓月卿咬着脣畔垂眸不語。
莫言有些擔心的問,“主子,攝政王殿下好像很生氣,你們怎麼了?”
樓月卿搖搖頭,“沒事。”
莫言挑挑眉,沒事?
看着也不像沒事的樣子啊。
不過,她也不敢多問,把托盤放下,端着碗上前,輕聲道,“主子喫點東西吧!”
樓月卿肚子確實是餓了,便點點頭。
莫言熬的,只是一碗白粥,她剛醒,只能喫這個,幸好莫言放了點鹽,也不至於難以下嚥。
莫言站在那裏,想說什麼,可是,看着樓月卿喫東西,想了想,還是沒開口。
把一碗粥喫完後,樓月卿才覺得有了點力氣。
莫言把碗放下,思索片刻,還是低聲對樓月卿輕聲道,“主子,今日一早,我收到了莫離的飛鴿傳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