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還是五歲的時候,在老家淘氣。
我猛然推開門,“哐”一聲響,把剛進去走到洗手池邊的兩個小護士嚇了一跳。
“是你……你怎麼進來了?你想幹什麼?”
我上前一步,“說,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要是敢說謊,說一個字打一個耳光,不信試試看!”
小護士臉色蒼白,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我……我說的都是真的,當時我跟着趙醫生在做的那一臺手術,女孩兒是……吃了打胎藥出現的流產症狀,我去拿器具的時候,聽到她和趙醫生說了幾句什麼,還塞了一些錢給趙醫生,我當時就覺得奇怪,但也沒有敢多問。”
小護士吞了一口唾沫,繼續說道:“後來,趙醫生手術結束出去以後,我就聽到她說什麼很可惜,孩子沒有保住,還說什麼病人的情緒激動,明明是她自己喫的藥,激動個屁……什麼勁啊。”
我眼前有些發花,滿腔的怒意化成了火,燒着我的心,理智也瞬間化成了灰。
我上前抓住小護士的手臂,“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小護士都快哭了,“我說的是真的,當時我特別好奇,不知道究竟是爲什麼,後來出來之後聽到她指責另一個女孩子,我才明白了……”
哈哈!
我腦海中浮現當時的情景,蕭晚聲淚俱下的指責,南宮雪無奈沉默的神情,還有……我質問她的時候,她那種悲傷的眼神。
還有……我心頭大痛,不忍再想。
慢慢擡起手,那隻曾經打了南宮雪一耳光的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沒有疼痛的感覺,現在任何的疼都比不上我的心疼。
當初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她和我第一次見面就認定我是被冤枉的,在我被人誣衊是剽竊之後,她依舊破格招我進鷹之,信任我給我機會,還幫我解圍,搬去和她一起住……
在危險的時候,我兩難選擇,她主動放棄離開的機會,不讓我爲難……
可我都他媽幹了什麼?我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給她,她都捨命讓我和蕭晚走了,又怎麼會在自己的辦公室去害蕭晚的孩子?
我爲什麼現在纔想通?
我連續抽了自己幾個耳光,把小護士都打傻了。
從醫院裏出來,我打了車直去鷹之,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看看南宮雪,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隔着馬路仰望鷹之的巍巍大樓,我有些頭暈,靠在路邊的樹上緩了緩,正想過馬路,看到一輛黑色的跑車呼嘯着停靠在鷹之門前。
副駕駛上的門一開,南宮雪從裏面走了出來,她好像瘦了,穿着黑色的大衣都十分纖細,長髮散着,在風中縷縷飄起。
我貪婪的看着她的臉,下巴更尖了一些,眼睛黑沉,似乎沉澱着什麼憂傷的情緒,讓我心裏刀割一樣的疼。
我正想大聲喊她的名字,車門一開,從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個男人,西裝筆挺,身材頎長,叫了一聲,“小雪。”
南宮雪回過頭看向他,男人背對着我,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惹得她笑了笑,眼睛彎彎,像毛茸茸的月亮。
我的那一聲,就這樣哽死在了喉嚨裏。
終於,那輛跑車開走,南宮雪轉過身上了臺階,我忍不住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刻在心裏的號碼。
我在馬路對面偷偷的看着她,她低頭看着手機,愣了一會兒神。
最後,我聽到她久違的聲音,“喂。”
“小雪……”我喊了她的名字,嗓子裏像堵了一團棉花,“我……對不起。”
她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裏,靜靜的聽着。
千言萬語我都沒法說出口,只能咬了咬牙,說道:“希望你幸福
,你一定要幸福。”
我急忙躲到樹後,緊緊閉上眼睛,眼淚不受控制的嘩嘩滾落。
第二次,爲她哭成了狗……
回到家裏,蕭晚並不在,我對她已經不抱什麼幻想了,也沒有再去了解的慾望。
一頭栽到牀上,我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還和她在這裏有激/情一夜,以爲從前的日子又回來了,就覺得真特麼是天下第一號的大傻逼。
我爬起來,把昨天晚上蓋過的被子扔到地上,重新趴了回去,腦袋放空,什麼也不想去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摸出來看看,是劉銳打來的。
翻身坐了起來,劉銳的聲音帶着疲倦傳來,“林白,我跟你說過的事情,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想都沒有想的說道:“行,我答應你。”
劉銳倒愣了一下,“林白,你可想好了,這事我會盡力安排人配合你,但是危險係數仍舊很高,我不會強迫你,你也別意氣用事,畢竟……你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銳哥,”我說道:“這話刀哥也說過,但是他最後還是同意我進皇權了,這就說明他認可了我,所以,咱們以後就是自家弟兄,當然也就是一路人。”
劉銳似乎笑了笑,“好,兄弟,那今天晚上你沒有時間,我們碰個面,這件事情越來越好。”
“有。”我立即說道。
和劉銳約定了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我掛斷了電話,之前沒有答應劉銳,很大的原因是不想讓蕭晚擔心,想給她安定幸福的生活,現在看來……
我微微閉了閉眼睛,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出來,從衣櫃頂上的角落裏翻出我打包的煙,一層層的拆了打開一盒,抽出一支來點燃,我坐在沙發上,等着蕭晚回家。
臨近中午的時候我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她一進屋,立即嚇了一跳。
“哎呀,你這是幹什麼呢?我還以爲着火了,你不是答應我戒菸了嗎?這是怎麼回事兒?天吶,被子還在地上,”蕭晚一邊絮叨着一邊撿了被子去開窗,“林白,你是不是皮癢了,把家裏弄得烏煙……”
她還沒說完,我擡頭看向她。
她愣了愣,快步走到我身邊,伸手要捧我的臉,我往後一靠,躲開了她的手。
她的手僵在半空,遲疑着問道:“你……你這是怎麼了?臉怎麼回事?”
我看着她的眼睛說道:“抽的。”
她一怔,顯然不明白我的意思,“什麼?誰……抽的?”
我極慢的笑了笑,站起來晃了晃巴掌,說道:“我自己抽的,就像……當初抽南宮雪的時候一樣。”
蕭晚的臉色一白,呼吸有些急促,“你見過她了?你還是忘不了她是不是?你不想管我了,對嗎?林白……你忘記她當初是怎麼對我,怎麼害我們的孩子了嗎……”
我猛然伸出手,卡在她的脖子上,把她後面的話卡了回去。
她瞪大了眼睛,臉微微漲紅,聲音艱澀的說道:“林白,你……你幹什麼啊,放開我……”
我紅着眼睛,心裏的火苗幾乎要噴出來,“蕭晚,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一個巨大的傻逼,你看着我被你耍得團團轉,看到我因爲你流產了痛苦又小心的伺候着你,你是不是特別得意?你心裏是不是在歡呼?啊?我林白就應該這麼被你作賤嗎?”
蕭晚眼睛裏清晰的映着我的猙獰的臉,她的眼神惶恐,嘴脣顫抖着不停說着不是的。
我看着她的臉,從心裏生出厭惡,只覺得掐死她都髒了我的手。
我慢慢鬆開手,冷笑了一聲說道:“蕭晚,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蕭晚上前拉住我說道:“林白,你聽我說,我也是不得已的,是有人逼我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