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去叫護士來。”
他拒絕我給他上藥。
我沒有強求,去找了護士進來給蔣天御上藥。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但有一種意思我明白,他不願意我看到他身上更多的傷痛。
我站在走廊上,中途下去了一趟,洗了一把臉,人清醒了一些,也精神了很多,尤其是思路。
我摸了摸口袋,發現有個硬邦邦的觸感,伸出手掏出藏在口袋裏的東西。
我掏出來一看,是伊綿綿留給我的那封信。
我趕緊打開,站在客廳裏默讀起來。
「蘇如,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人已經在海天一線了,這座海島是我未婚夫的,爲了我哥,我決定撮合你們和好如初,假如在這段日子裏,你們仍然解不開心結,那麼,我不會再勉強你,爲期一個月,一個月後我會派人來接你們,還有,陸致遠墓園的獻花我會每天風雨無阻的去送,陸毅然那邊我也打過招呼了,律師那邊也是,你就放寬心留在海島上和我哥好好相處吧!」
我讀完伊綿綿寫的這封信,原本心裏有很多的埋怨在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作所的一切都是爲了我和蔣天御,這份心思難得可貴,我不能夠去斥責她。
一個月的時期,我不知道能和蔣天御有什麼改變?
護士給蔣天御上完藥,她下樓的時候喊我上去,說是他的要求。
我來到樓上,推門走進臥室,蔣天御沒有睡,他身上的病服已經換了一套。
“晚上,你打算睡哪裏?”
他冷冷地反問道。
我蹙着黛眉,想也沒想的回答,“睡樓下,小晟和宓宓習慣了和我睡。”
我望着蔣天御,說出了我的心裏話。
他沒有生氣,只是賭氣的閉上眼,磁性的嗓音冷厲的道,“你可以走了。”
蔣天御的脾氣真的是陰晴不定,陰陽怪氣。
自從出了這一場車禍,他真的變化很大。
我明白他的心思,無非是想要我留下來陪着他一起睡在這間臥室裏。
換做以前的蔣天御肯定會利用他的霸道來讓我妥協,可是現在的他不和我較勁,反而和自己扛上了,說真的,他也在慢慢做出轉變。
只是,他要是變得體貼入微,我反而不太習慣。
“那我走了。”
我說道。
“嗯哼……”蔣天御冷哼。
我推開臥室的門走了出去。
我回到樓下的臥室,洗了澡,我其實剛纔騙了蔣天御,今天晚上我要守着他的,得摸熟他夜裏需要什麼,方便我未來一個月照顧他。
不過,我剛纔只是略施小計,沒想到他沒有發怒,只是獨自生悶氣罷了。
我吹乾頭髮,抱着被子和枕頭往樓上走去,蔣天御睡的那間臥室有沙發,我睡那裏足夠容納。
他的身體晚上會痛,我不適合和他擠在一起睡,影響他休息就不好了。
我抱着被子和枕頭單手擰開臥室的門,我剛推開門,蔣天御一臉防備的望過來。
我對上他陰鷙的冷眸,我們就這麼雙雙沉默無言的凝視着。
“不是說你不上來嗎?”
他傲嬌的反問道。
我沒有說話,抱着被子和枕頭走進臥室,關上房門,東西太沉抱着說話很累,我走到沙發前擱下被子和枕頭,轉過身面朝蔣天御站立。
“我隨便說說你就相信了?”
我淺淺一笑。
不知道爲何以前面對強勢的他我處處佔據下風,現在面對他,我反倒有了想趁機欺負他的惡劣想法。
大概是躺在病房牀上的蔣天御是暫時的,他一旦康復了,我們之間的角色就會對換,而他對我的態度也會截然不同。
蔣天御的黑眸望着我,薄脣微掀,磁性的嗓音冷冷地道,“你別以爲我躺在病牀上就拿你沒轍。”
我的小心思還真被他給看穿了。
我還真有想過趁着他病了,欺負欺負他再說。
我站在沙發這端望着躺在牀上的蔣天御,悠悠地道,“是嗎?我真看不出來你原來還能有反抗的本事。”
我一呈口舌之快,擺好枕頭掀開被子躺在了沙發上。
“睡吧!我累了一天,明天早上蔣晟和蔣宓要是醒的早,他們就會哭着找我。”
我的頭沾到枕頭人放鬆了。
對面牀的蔣天御沒有爲難我,他也跟着閉上眼。
夜裏,我和他睡在一間臥室裏,他睡在牀上,我睡在沙發上,這單純的相處模式讓我深感意外。
原來,我和蔣天御還能有這麼單純的時刻,實在不容易。
“蔣天御,你很痛對嗎?”我俯下身查看他的狀態。
正如我那天在療養院見到他的那樣,病服被冷汗溼透,我有種感覺,他爲了怕吵醒我沒有喊出聲音,我發下他的薄脣破了皮,隱隱約約,滲着血絲。
“說話,蔣天御,你不要嚇我。”
我推了推他的肩膀。
當我正開口說話時,有一隻大手用力的按住我的後腦勺,我對上一張放大的俊龐和一雙幽深如寒潭的冷眸。
他靈活的舌撬開我緊閉的貝齒,舌在我口腔內壁掃蕩着,我不敢亂動,胡亂掙扎,就怕影響到他身上的傷勢,任由他強勢的吻一點一點吞沒我的理智。
我承認,就算我做不到原諒他,可是這些吻並不讓我討厭。
可能是,我害怕去愛他,可是內心又渴望去愛他。
有時候人是非常矛盾的生物,就連我自己有時候也很暗懂我自己。
這個吻很瘋狂很持久,我被推開的時候拼命的仰頭呼吸,差一點窒息而亡。
“神經病。”我低吼道。
我這一低眸撞進了一雙深邃如海的黑眸,蔣天御正深深地凝視着我清澈的杏眼,他一言不發的望着我,脣角似笑非笑,我望着他有些失了神。
太久沒有看到他這張無可挑剔的英俊俊龐,我快忘了以前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蘇如。”他喊我。
“嗯?”我蹙着黛眉瞪他。
“蘇如。”
蔣天御又喊了我一聲。
我開口,“神經病,抽什麼風?”
“蘇如,蘇如,蘇如。”他一口氣喊了我三遍,“我沒有死真好,否則,就再也無法親吻你的脣,撫/摸你的身體。”
此時此刻,蔣天御說的這句話沒有任何色的成分,只有煽情的成分多一些。
我站在牀邊,低眸望着他,他瘦了很多很多,我的手掌不自覺的貼上他的俊龐,他的臉在我的手掌心裏輕輕蹭着,那副模樣就好像漂泊流浪的孤獨靈魂找到了歸宿,得到了皈依。
我眼眶一紅,一滴灼熱的淚落在他的眼皮上。
我低頭,輕輕地吻着他的薄脣,這個吻有很多的我想說的話可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只好用輕輕地一個吻來替代。
蔣天御沒有動,他安安分分的躺在牀上。
我擡頭,伸出手指擦拭掉他眼皮上的那滴淚水。
“痛的話就喊出來不要忍着,我不會嘲笑你。”我輕輕地道。
他沒有繼續強忍,痛來襲時緊緊抓住我的手,深夜裏臥室傳來痛苦的慘叫,我陪在他身旁,親眼見識他痛苦的模樣,心緊緊揪着。
我無法想象那是什麼樣的痛?可以讓眼前這位鐵骨錚錚的男子漢都承受不住痛苦與煎熬?
我有點後悔,後悔沒能及時陪伴在蔣天御的身邊。
這一刻,我與他之間已經無關和好,無關誤會,無關過去和將來,一心一意的只希望他可以趕緊康復,努力振作,重新恢復那個健康,充滿活力的他。
夜晚很漫長,漫長到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坐在牀邊,一手被蔣天御牢牢握住,我一邊給他擦冷汗,一邊打醒精神。
他的雙腿不能走了,我們無法確定是暫時的還是永久性,可是在病痛面前,他沒有任何的鬆懈以及放棄。
我認爲蔣天御這一點表現非常強悍。
作爲一個男人,堅強是最大的魅力。
我承認他不打止痛針自然有他的道理,就好像陸致遠吃了太多的止痛藥,最後已經病入膏肓,藥石罔效。
不知不覺中,窗外的天有些亮了,我聽到窗外有鳥兒在鳴唱,窗簾依然透不進任何一絲的光源。
我只是聽鳥叫聲來判斷天已經亮了。
蔣天御的眼皮慢慢耷拉,他又熬過了痛苦的夜晚,我望着他眼圈下的一團黑青,心很痛。
他很堅強,什麼都不說,就算痛的時候叫出來,可他也不會告訴我很痛很痛。
他的硬骨惹我心疼。
我沒有抽出被他握住的手,拉過椅子坐在病牀前,望着熟睡的他,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但願,他可以早日渡過難關。
伊綿綿讓我留在這座海島上陪伴蔣天御一個月時間,既然不來都來了,接下來的日子,我會好好陪着他,儘量讓他心情開朗,忘掉病痛帶來的折磨。
我昨夜沒有睡好,現在哈欠連天,最後實在擋不住睏意來襲,在牀頭趴下昏昏沉沉之間睡着了。
在這段感情裏,我也是迷途的不歸者,不知何時才能獲得心靈的救贖?不再孤寂,不再困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