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招魂 >第一百六十八章 風波詭譎
    以前總聽說越南猴子打游擊戰很猛,有一次我便問尤勿家的老爺子,中國兵和越南兵單挑,誰比較厲害,那老頭當時在泡澡,暈乎乎的,雙目微闔着跟我說:“誰不要命誰厲害。”

    此時也是這樣,方航衝上去之後,沒有乒乒乓乓戰到一處,也沒有熱火朝天打得熱鬧,更沒有看到凳子揮出,滿口大牙噴撒的場面,他剛剛收腳站穩,擡起凳子準備拍的時候,三個顯然要命的警察很神奇的一百八十度轉身,調頭跑了兩步,這才站定,色厲內荏的質問方航:“你敢襲警?”

    方航點頭,只回答了一個字:“敢!”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方航身上時,村長的子侄不知道從哪摸了根棍子溜到我身邊,但這哥們真的很不幸,我知道方航的身手與狠戾,他剛舉起長凳我腦中便浮現出一副血肉模糊的場景,心中不忍便稍稍側頭,正好瞧見這孫子雙手持棍高高舉起,滿臉的變態猙獰。

    這一下若是打實,即便我不變成傻子也得在醫院住上十天半月。

    沒有任何遲疑,近乎本能反應,按照許祈教的招數稍稍墊步,擡腿一個側踢,我那四三的大鞋底子,結結實實印在他那張三八的臉上,登時鼻塌骨陷,他嗷嗚一聲狼嚎,捂着臉在地上打滾。

    師父不是白拜的。

    爲了讓我有些自保的實力,許祈曾對我進行爲期兩天的瘋狂培訓,中藥湯裏泡了一小時,渾身熱乎乎之後,他和方航利用一天時間,像拉橡皮筋似的將我全身筋骨拉開,接着又毒打了整整一天,硬生生將搏鬥的基本反應刻在我腦中。

    學不了道,但學會打架了,沒想到第一次出手便一擊放到了村長的子侄,乾脆利落。

    美中不足的就是褲子有些不給力,腿擡一半,褲.襠處就呲啦一聲,露出了迷人性感的藍色秋褲。

    幾個向着村長的人將那哀嚎不止的哥們擡走,局面便這樣僵持下來,爲首的警察鑽進車裏遮羞,村長撂了幾句狠話便陪在警察身邊,看這情形是在等待支援。

    即便方航渾身鐵打也釘不了幾根釘,苗苗嫂子還是擔心,焦急的催我趕緊走,我趁機問她,村長是不是對她有意思。

    嫂子有些扭捏,踮起腳趴在我耳邊小聲說:“你說這村裏的男人,有幾個對嫂子沒那種想法的?還是趕緊走吧,把嫂子也帶走。”

    又是康九香式的女人,只是杏橋村的水不如官賜村的深,這裏沒有九哥那種背景深厚的流氓惡棍,可嫂子也沒有一個黃勁柏式的靠山。

    後來我還和許祈探討過,既然許樹林是黃勁柏,他的侄子去糟蹋康九香又十分巧合的被我撞破,保不齊就是那黃老頭刻意安排,想用康九香的處境以及劉蒼松不施以援手的冷漠,逼着我帶她離去。

    想起在小旅館裏被九哥一腳踹飛三四米,險些背過氣時的痛苦,我不由自主便將村長想象成他了,嫂子雖不如康九香那般風姿楚楚,卻也不能落在他的狗嘴裏。

    又給李哥打電話,他居然滿帶得意的邀功:“副會長您好,事情解決了?不用謝我,我是你的親信嘛!”

    我說解決個蛋,差點被警察帶走,你到底怎麼辦事的?

    他十分驚奇,說這根本不可能啊,他託了一位北京的警察朋友幫忙,雖然沒有明確的從屬關係,可都是公安系統,一個來自警察總部的電話,絕不可能壓不住一個也許連縣長都沒見過的鄉鎮派出所所長。

    我說你別囉嗦了,把那個小雷子的電話告訴我,我得親自和他聊聊。

    小雷子就是清淨道觀裏見過面的火爆脾氣,在道協的身份與我一樣,卻是如今小道協的會長,李哥說警察不會來,可我聽到警車滴唔滴唔的叫喚時,靈機一動便覺着是他從中作梗了。

    如今對小道協有些瞭解,這裏面的內幕頗爲複雜,道協成立之初,內定劉爲民當會長,因爲建國之前他就是紅顏色軍隊的人,既是道士領頭又得國家信任,但他後來失蹤便只能另選他人,可挑來挑去也找不到個合適的人選,國家相信的幾位無法服衆,能服衆的大多有野心,難以信賴,比如陸同風,爲了成立道協而鞍前馬後,最後卻不知所蹤,也許是當不上會長,鬧脾氣了。

    最後的結果就是大環套小環,弄出來兩個道協,老一批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只剩下三個,餘下的晚輩不是建國後,便是紅顏色軍隊得勢之後方纔加入,心裏沒有大家曾經是合作伙伴的高傲,與國家親着呢,小道協也徹底附人驥尾,被牢牢掌控住了。

    也不能說掌控,應該是混爲一談,不再是單純的道士而是道官,小雷子手底下兩支道罡全在公安系統,被張雲帆打了的便是其中之一,雖然許祈說樑子已經解了,可誰知道

    是真是假。

    讓李哥將他電話告我,李哥卻說聯繫不到,他只能找人傳個話,小雷子是否願意與我通話,還得看人家心情,我讓他試試吧。

    也就十分鐘的功夫,電話就響了,雷會長的嗓音沉悶如雷,張口便問我在哪裏,什麼時候回去?

    我說雷會長您好,我在外地,過段時間就回去,他又問我,爲什麼不處理水庫的事,反而到處亂跑,我便說,劉師父讓我做事,我也沒辦法呀。

    一提起劉爲民的名頭,小雷子果然沉默了,良久之後,換作一副和顏悅色的語氣說:“是這樣啊,那自然是你師父的事情比較重要,王震吶,雖然你是個記名弟子,但該稱師父而不是劉師父,找我有事麼?是不是你師父有事吩咐我去做?”

    眼珠子一轉,我覺得不能說劉爲民派我回老家找東西,否則這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老頭,肯定下一秒便飛奔而至,只好說自己順路回趟老家,遇見點事,現在有警察抓我,我找人幫忙疏通,卻還是沒用,師父便讓我問問您老是否知道這件事。

    原本想狐假虎威一番,卻沒想到小雷子當即便反應過來,笑道:“是你懷疑我吧?你師父瞭解我的爲人,我沒有這麼下作,你遇到什麼事,跟我說說。”

    起初還只想讓他幫着解決警察的問題,可他這樣一說,我纔想起這傢伙也是個高人,趕忙走到角落裏,將馮彪從跳出棺材摟我睡覺,和丁三鳩佔鵲巢的事告訴他,而小雷子聽了之後,也認爲殺死丁三的不是馮彪,他的理由更簡單,人死之後七天去一魄,一年去一魂,頭七未過,馮彪連自己是否死了都難以確定,又怎會索命報仇?

    而他又與村長的看法相同,問我是否對屍體有過無禮之處,我說我啥也沒幹,睡得香着呢,他卻說:“你沒做,你嫂子也沒做麼?村長都能喜歡你嫂子從而找警察收拾你,屍體生前未必沒有這個心思,也許你嫂子衝着棺材辱罵幾句也說不定呢,你自己處理吧,我幫你解決警察的事,儘快回來,還有十五天就要抽籤了。”

    我說抽籤幹嘛,他說去荒灘鬼谷,我說這事我知道呀,不是十八位都去,爲什麼要抽籤。

    小雷子苦笑:“你師父什麼也沒對你說過?荒灘是荒灘,鬼谷是鬼谷,一條黃泉路,半座仙人府,自然要抽籤決定。”

    不等我再問,小雷子便掛了電話,我愣了愣神,有些想不通那荒灘鬼谷究竟是個什麼所在,直到村民騷動,嫂子喊我纔回過神,門口又停了三輛警車,下來的十幾個警察都帶着鋼盔持着盾牌防暴棍,領頭的那位也是個兩槓三星,與原先的兵合一處,正在瞭解情況。

    方航小跑過來問我:“特警也來收拾咱們了,即便我把他們都放倒,咱倆也待不下去,你那小道協咋還沒用勁呢?”

    我讓他彆着急,不會出問題的。

    說着話,便聽見那第一次帶人來的警察接電話,即便沒有當面,卻下意識的臉帶恭敬對着電話說了句首長您好,我鬆了口氣,一定是小雷子的發力了。

    不知道說了什麼,讓我跌破眼鏡的是,十幾秒後,便見那警察的臉色陰晴不定,最後無比堅毅的說:“除暴安良是警察的責任,哪怕您革我的職,我也得先抓了這兩個暴徒。”說完,他將手機砸在地上,指着我們說:“就是他倆,抓起來。”

    這時候我已經有點繞不過彎了,北京城裏,凡是對我說起小道協的人,無不如懼猛虎,怎麼跑到小村子裏,反而連會長的關係都不好使了,而同樣是小村子,劉蒼松在官賜村最後一夜搞出的動靜可極爲駭人呢!

    難道我和方航就這麼招人恨,這麼能激起別人的正義感嘛?

    帶着特警的來兩槓三拍拍同僚的肩膀,後者猙獰道:“放心,出了事我扛着,先把他倆抓回去再說!”

    十幾個特警持盾而立,警棍敲打着盾牌,口中呼嘯着列陣,苗苗嫂子一個勁的讓我趕緊跑,急的眼眶通紅。

    見我不爲所動,她竟然在我身邊向村長跪下,正要求饒,便被我攬腰抱了起來,心疼不已,怒火中燒道:“方航動手吧,把他們放倒之後抓住那個硬骨頭,我他媽還真不信他是個正義小天使,抓住他,老子看看他的骨頭有多硬。”

    方航再一次湊嘴到我耳邊:“你確定麼?衆目睽睽之下對抗國家機器,天大的背景也討不了好,出了事,你全家就得進山當野人了,再考慮一下?”

    我說不考慮,你打吧,這裏面肯定有貓膩,當野人就當野人。

    方航高叫一聲:“好嘞。”

    他正要衝去,院子外便響起一陣摩托車的轟鳴,同時傳來一聲怒喝:“住手,張所長,你們這是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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