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招魂 >第二百九十二章 絕望中一點生機
    陳建國張狂大笑,彷彿壓抑已久的滔天血仇在這一刻盡數釋放了出來。

    而我只對他說了三個字。

    “我不信!”

    稍作愣神,他正色道:“真的,不騙你!”

    “我不信!”

    “我真的沒有騙你,文靜的胸有這麼大!”比劃出一個碗口大的手勢,又用槍口蹭蹭頭皮,他回憶道:“康九香的大腿根有一顆小紅點,應該是胎記吧。”

    “我不信,你不敢碰她們一根指頭,除非你瘋了。”

    陳建國有些急躁,在原地走來走去,邊走邊說:“你怎麼就不信呢?難道你以爲我真是你慈祥和善的陳叔叔?你毀了我的一切,綁架我的兒子,還把我的女人像條母狗似的帶在身邊,雖然她在我眼裏也是一條母狗,但我的就是我的,背叛了主人,那還叫狗麼?你都能做這些事,我爲什麼不能對你的女人下手?”

    皺皺眉頭,我還想再說我不信這三個字,但我說不出口,只要陳建國沒瘋,只要還有一絲理智他就絕不敢與我結下死仇,可是看他現在的狀態,似乎真的到了癲狂的邊緣?

    陳建國越來越狂躁,好像犯了狂犬病似的做出種種正常人不會做,極爲誇張的動作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他滔滔不絕的講着,涎水飛甩,最後竟連成一條絲掛在嘴角,那佈滿血絲,通紅的雙眼所放出的神采是人格分.裂成千百份的精神病纔有的複雜,仇恨,煩躁,淫邪,解脫,不一而足。

    他口若懸河的說着折磨文靜與九香的過程,我不斷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他一定在說謊,並且強迫自己不要聽他的胡言亂語,但我竟也好似分.裂了,左腦不想聽,右腦卻不受控制的竭力吸收他每一個字眼,力爭找到他在說謊的證據。

    但我找不到。

    他說的很真實。

    陳建國是下午對她倆動手,在一間舊倉庫裏的木板牀上,康九香平日裏不多說話,像個溫順小媳婦似的逆來順受,打落牙齒往肚裏吞的性子,但也是綿裏藏針,骨子裏極其剛烈,陳建國說他最喜歡這種有些年紀的成熟女人,第一個對九香下手,剛抱到牀上,康九香明白他要做什麼,一腦袋撞上了牀角,頭破血流,當場就沒氣了。

    死掉的康九香依然迷人,陳建國將屍體丟給了幾個手下。

    爾後是文靜,他說文靜年幼,不像康九香那般果決,還做着我會忽然出現,救她出苦海的美夢,這般幼稚的想法,自然在苦海中越陷越深,陳建國說,他糟蹋文靜的時候,文靜撕心裂肺的慘叫,叫我快去救她,還求陳建國殺掉自己...

    我不想聽,想要衝過去撕爛陳建國的嘴,但雙腿不受控制的抖動着,就連站立都變得困難,我不知道是文靜和九香化作厲鬼在耳邊控訴着我的欺騙,還是出現了幻聽,文靜的慘叫,折磨九香屍體的男人的淫.笑,不斷從雙耳灌向我的大腦,掀起一波.波驚濤駭浪快要將我拍成粉碎。

    雙腿在顫,雙眼上翻,涌上喉嚨的腥甜熱流讓我胸口一下下鼓動,快要將自己憋死,但我不能就這樣死,我必須殺掉陳建國再下去陪她們,可全身提不起一絲力氣,只能像條瀕死的野狗那樣,任由身子痙攣般的掣動。

    最終,再也憋不住心頭熱血,噴涌而出,失明瞭似的陷入黑暗,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腰桿也沒有力氣,半張臉砸進泥土中,嘴巴里沒有發出哭泣的聲音卻有兩行淚水在臉上劃出溫熱的感覺,腦袋漲的生疼,沒有對陳建國的恨意,沒有對文靜和九香的心痛,我也不知道究竟塞滿了什麼,卻希望它能繼續膨大,漲爆我的腦袋,就此死去。

    我覺得自己不該活在世上,我活在世上的唯一作用就是害人,苗苗和安素也許是巧合,可文靜與九香步了她們的後塵不說,甚至死的更爲悽慘,我若是再苟延殘喘下去,下一個是誰?李珊珊?還是馬恩慧活過來卻又被我害死!

    我盡力了,我拼了命的讓自己強大以此來保護那些無法失去的人,但我還是失敗了,不管是命運如此還是我的成長不夠迅速,都是我難以抗拒的,與其如此,不如早死早解脫。

    也許我會心力交瘁,嘔血而死,也許會被陳建國一槍崩掉,這些都無所謂,我只是趴在地上等待死亡的來臨,即便沒人殺我,我也可以餓死自己。

    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失,彷彿置身於一片真空中,聽不到陳建國的聲音,也不知道鄭老的人頭在做什麼,靜悄悄的,空落落的,我甚至都無法確定自己是死還是活着時,忽然間聽到一個很虛幻的聲音。

    彷彿自天際傳來,又好像在我耳邊敘話。

    他問:“你是否感到心痛?”

    我沒有回答的力氣,也懶得去管它是幻聽,還是閻王爺在審.判。

    於是他又問:“如果能換回失去的人,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是神仙麼?

    是爺爺始終在追尋的目標麼?

    既然爺爺能追尋,他們就一定存在。

    炎炎烈日下,被烤的龜裂的土

    地忽然埋下一顆種子,隨即甘霖普降,種子發芽,抽苗,長成參天大樹,又化作廣袤的綠色森林,覆蓋了這一片貧瘠荒涼的土地。

    失去的力氣就是這樣的速度回到了我的身體中,我一股腦的爬起來,眼前依然黑暗,依然不知道聲音來自何處,但我仰天咆哮:“我願意付出一切,只要我有的,你全都可以拿走,求求你,求求你讓她們活過來。”

    這個聲音又問:“你真的願意麼付出一切麼?”

    我說我願意,我心甘情願,不管你要我做什麼,一切都是我的錯,她們是無辜的,求你可憐。

    他說:“好,別忘記你說的話,我將文靜和康九香還給你!”

    他答應了,神仙答應幫我了。

    我狂喜不已,扭着頭,在黑暗中搜尋兩道應該出現的佳人倩影,目光所及之處盡是黑暗,但這黑暗中正漸漸浮現一些景物的輪廓,耳邊也漸漸傳來聲音,有鄭老小聲卻焦急的呼喚:“王震,你快醒醒呀,快醒醒呀。”

    也有陳建國瘋狂的吼叫:“是誰在說話?給老子滾出來,老子要一槍崩了你。”

    直到我的思維再一次清晰之後,我才發現自己依然在山頂,夜幕還是那般只掛着一輪快要圓滿的淡黃色月亮,夜風始終呼嘯着一分分帶走我的體溫,而神仙答應我,應該出現的人卻沒有出現。

    我有些慌了,這種得而復失的落差讓我委屈焦急的想要放聲大哭,可下一秒,卻發現遠處的山坡正有人緩緩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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