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招魂 >第三百二十章 懸棺穴葬
    自從進了鬼村就黴運當頭,在牀底下與八臂菩薩打一架,意外被露陌匕首捅傷屁股,從臺子上掉下來,被桌椅砸了個七葷八素不說,後腦勺又磕在了燃燒的火把上,脖子裏燙出一層燎泡,一頭秀髮糊在頭皮上。

    我疼得抱頭打滾,哼哼了好一陣才勉強爬起來,都不敢想象自己被折騰成什麼鬼樣子,但心底卻有個很荒唐的念頭。

    不該有這麼巧的事吧?我一輩子都沒有如此倒黴過,難道這些彷彿七八具屍體拼湊成一具的怪物真是菩薩?

    惱我冒犯所以降下懲罰?

    我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屍體一樣的玩意,留着黑色惡臭的血液,穿的花裏胡哨,跑起來跟他媽演動畫片似的,這也配稱菩薩?

    再一次將桌子椅子搭成高臺,這一回我學聰明瞭,兩根火把全點燃,一個拋進去,一個插在牆上的縫隙中,只要別燒我,摔兩下倒是無所謂,那麼多大風大浪都沒把我弄死,我比手機還抗造!

    忍着疼痛爬上去,先在牆頭閃了一下,確定剛剛沒有眼花,佛堂裏確實坐滿一尊尊姿勢詭異的八臂菩薩,這才慢慢露頭,小心翼翼的觀察起來。

    火把落在佛堂內,照的纖毫可見。

    鋪黃布的法案擺着一口小香爐,三根線香正燒出嫋嫋飄挪的白色煙氣,不知道是誰點燃的。

    三面八臂的屍體菩薩就在法案之後的臺階上,一樣鋪着黃布,每尊菩薩屍都坐在一張蒲團之上,也不盡是全坐着,還有幾個站立着的,每一尊都不相同,站姿,半跪,盤坐,不一而足,兩側手臂也擺着不同的姿勢,有些向八爪魚那般隨意屈伸,有些則在頭頂比出個蓮開的手勢,他們面向不同的方向,或平視,或歪頭。

    總而言之,這些屍體將印度佛像的古怪姿勢表演了個完全,共同之處就是全都閉着眼,面相也比我見到的那兩尊祥和許多,與其說是屍體,還不如說是正在安穩的沉睡,更像活着,但他們的嘴脣都是黑紫色,彷彿中毒了。

    衣着也很古怪,四處是漢字的鬼村,他們的打扮卻像是印度人,可偏偏長相是漢人,不知道是不是爲了裝成菩薩,故弄玄虛。

    一共七層菩薩屍,民國的村子屋頂很高倒也容得下它們,但彼此的間距便顯得擁擠,想數數一共有多少卻被那橫生枝椏似的手臂攪得眼花繚亂,只好放棄,但總歸不超過六七十尊,有男有女,而最上層還有個只容一人盤坐的小高臺,那裏是空的。

    照我的感覺,這些東西應該是活的,未必是活人的活,卻肯定不是死人的死,尤勿尚且待定,方航的失蹤肯定與他們有關。

    稍稍喘口氣,我扯着嗓子喊道:“嘿,別跟我裝啊,趕緊把我朋友交出來,別以爲你們在這裝神弄鬼我就會害怕,玩邪教,老子也是大神棍。”

    菩薩屍微絲不動,不知是聽不到,還是聽到了卻不搭理,必須得試試他們,我便將手搭在牆頭,瞄準了其中一個,最後通牒道:“知道這是啥吧?這是槍,你們肯定擋不住,我已經幹掉一個了,我不想與你們結下死仇,只想要回自己的朋友,識相的就劃下道道來,咱們談一談,否則我就開槍了,勿謂言之不預也!”

    其實我心裏也有點怕,如果他們連槍都不怕,我怕是應該的,如果他們確實是活蹦亂跳的怪物,被我一槍驚醒,以剛剛那女菩薩的速度來說,恐怕給我挺機關槍也夠嗆。

    但他們依舊沒有迴應,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便咬咬牙,將心一橫準備動手。

    可就在這時候牆頭上忽然冒出一張比紙還要白的臉孔,表情悽愴,卻咧開嘴衝我露出個笑容。

    忽然冒出的人臉,近在咫尺,我都能感覺到她鼻子裏的潮溼氣息噴吐在我臉上,正面的一對眼與我對視,兩側的另兩對也竭力將眼珠子轉到眼角,斜眼看我。

    是剛剛那女菩薩屍,她果然逃到這裏,甚至就貼着牆根藏匿,此時驟然出現,着實將我嚇得夠嗆,尖叫一聲仰天便倒。

    再一次從高臺跌下,所幸沒有弄翻桌椅。

    危急關頭我的反應也空前靈敏,剛掉在地便忍着疼翻身爬起,腰都沒來得及直,便看到那女菩薩好似蜘蛛一般迅捷的翻上牆頭,獅子搏兔似的向我撲來,八隻小手屈指成抓想要掐我的脖子,我甚至來不及擡手開槍,只好直愣愣趴在地上,順手抽出了露陌匕首,那纖細卻留着長指甲的指尖剛剛觸碰到我的脖間,我也猛地推出匕首。

    她死死將我掐住,力道之大,我感覺腦袋都脹大三圈,雙眼充.血,耳鳴不止,但我也接連在她肚子上捅了七八下,以露陌匕首的鋒銳,她的身子與鬆軟的豆腐沒有區別,輕而易舉的發出一聲聲噗噗,每一下都捅了個對穿。

    三張雙脣青紫的嘴巴齊張,那是人類絕不能發出的尖銳慘叫聲,女菩薩不敢再掐我,亂糟糟的將我推開,又重重一腳將我踹翻,再一次以那古怪到極點的姿勢,邁着八字步,誇張的揮動八條手臂,彷彿很囂張的逃進了保公所前屋的辦公室。

    我跪在地上咳嗽片刻,不敢再耽擱,翹着半個屁股,一瘸一拐的追上去。

    不知道是女菩薩本身就速度極快,還是那跑步姿勢更能激發人體潛能,減少空氣阻力,當我追到前屋辦公室時,保公所的大門仍在晃動,正對的一條黃土街哪裏能看到半個影子?

    不管不顧的追出去,兩旁的房子依舊散發着死寂的氣息,但不知道哪來的感覺,我肯定那女菩薩就藏在其中一間屋子裏。

    今夜,我們兩個不速之客闖入鬼村,隨後又冒出兩尊菩薩屍,不知道是不是鬼村選出來與我們單挑的選手,但方航肯定是女菩薩擄走的,必須要找到她。

    折回祠堂,取出牆上的火把,想了想又撿回了保長的手槍,表面灰塵擦去,重新裝填子彈,畢竟以女菩薩的速度和我水貨一般的槍法,多一把槍總是好的,至於會不會炸膛就管不了那多了,手上這把的子彈打光,不炸膛我也是個死。

    拼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屁股血流不止,即便我現在是個怪物也感覺有些喫不消,沒時間尋找止血的東西,便索性扯了一沓民國信紙,燒成灰燼糊在了傷口上。

    小時候我家附近有個老乞丐,被頑童用石頭丟破了腦袋,便是用這種方法止血的,當時我只覺得心裏酸楚,卻沒想到十幾年後也落得如此悲慘的田地。

    或許...或許我當時不那麼憨,回家向老媽要來紗布送給老乞丐,今日也不會有這樣的報應?

    後悔也沒用了,簡單準備一下,我便衝出保公所,衝進左手第一家,槍口始終指着前方,就等着女菩薩出現好與她拼命,而街邊的房子大多是民房,外面看着並不大,內裏卻是一間套着一間,無論衣櫃牀底,哪怕水缸和竈臺都要檢查,我都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也許我檢查這間時,女菩薩便溜進了另一間,但我目前只有這一個辦法,死馬當活馬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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