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招魂 >第三百三十二章 飄在河中的藍色長裙
    人做了鬼會變得很偏執,生前的一點恨變作十分惡,當初的安素也僅僅是對我有一份善心和情誼,但她依然讓我不要對她太好,她會忍不住殺掉我化鬼翩翩飛,也不能不對她好,她一生氣就要殺人。

    不知姓名的小男孩也是如此,生前是虎頭虎腦的可愛娃娃,死後卻歹毒如斯。

    我沒有告訴他自己的選擇,因爲我根本沒有張口的力氣,咬緊牙關忍着手上的疼痛還要提着朵朵,朵朵則瘋狂的喊,甚至想要掰開我的手,她叫道:“你鬆手,否則咱倆都會死的,你相信我,哪怕變成水鬼我也不會害你,你相信我啊。”

    這個丫頭又冒傻氣了,我一小道協的副會長,還怕水鬼在頭七夜向我尋仇?

    估計錢旺和仇兵就將她拿下了,更別提還有許祈和郝大爺,我只是不想讓她死,而且我鬆了手小男孩也不會放我活路。

    沒有說話,我已經快抓不住麻繩了,她依然拼了命的掰我手指頭,氣的我踹了她一腳。

    而那小男孩又說:“大哥哥,你倒是做個選擇呀,再不選,我就要雕花了哦!”

    朵朵不折騰了,冷冰冰的問出一句:“王震,你到底放不放手?”

    沒力氣張口,我拐着音調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卻忽然聽到朵朵的嗓音念出一句嘰裏咕嚕的怪話,正是她一貫默唸水書的語氣但這一次,落進耳中的卻不是漢語,正想不通是怎麼回事,卻感覺朵朵的力氣大了三倍不止,一個小姑娘手上的力氣,硬是比此時我拼命抓着她的還要大。

    根本難以抗拒,她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頭,臨下墜前,淡淡的說:“相信我,再痛苦,我也不會去害你的。”

    手中一輕,我向下看去,朵朵閉着眼,展開雙臂,飛快向水中落去,而我頭頂的小男孩卻咯咯咯的怪笑起來,笑聲極其愉悅,以至於嗓音的尖細了,他說:“大哥哥,來,我拉你上來。”

    他將匕首遞到我面前,示意我去抓劍刃。

    我沒有抓,而是胳膊用力,雙腳蹬着崖壁向上躥了一截,一口唾沫吐在他臉上,隨後鬆手,喊一句:“滾你麻痹。”

    我一般不說髒話,最多就是你媽我媽大家媽的唸叨幾句,但這小男孩真是太下作了,沒見過他這麼賤的,他已經賤到我在不知生死的關頭,依然對他耿耿於懷,墜向水中仍不解氣,還送給他一箇中指又罵了一句:“逼孩子,草泥馬!”

    上一次在高處落水便是進入匈奴地宮中,事實證明這種情況之下是否會水根本不能決定生死,觸碰到水面便會砸暈過去,更別說這條江裏還有那不知道啥玩意的蜮鱉。

    我不止一次決定要學習游泳卻始終沒有機會,此時也只好儘可能的讓朵朵活下去。

    伽利略證明了兩個鐵球同時落地,可我墜落的速度還是比朵朵快了許多,在空中抱住她的時候這傻丫頭驀然睜眼,驚喜之情溢於言表卻隨即變作驚恐與擔憂,我將她轉到上面,她滿臉焦急卻被空氣衝的無法說話,不過這個時候,說再多也沒有意義。

    抱緊朵朵,等待掉進水中的那一刻,其實我並不知道朵朵是否會水但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各安天命吧,至於我會不會死,就看名人兄想不想陪我一起死了。

    也許,會與這個世界永別,不能白救朵朵一次,必須佔點便宜。

    我便伸手在她胸前狠狠捏了一把,那晚她穿着肚兜也看不出究竟有多大,此時下了手才發現,還真沒多大。

    朵朵怒目而視,我嬉笑道:“好小呀...”

    話未說完,好像在水泥地上的堅硬,簡直要將我的腦袋撞進脖子裏去,隨後腦中一沉,便被那巨大的衝擊力撞暈了過去。

    對我來說,昏迷早已習以爲常,而我的運氣也說不出的好,每一次昏迷之後都會醒來,從未徹底沉睡。

    這一次,好運繼續。

    睜開眼,我發現自己的處境十分熟悉,細細回憶便想起那天朵朵給我療傷的地方,此時依然在這裏,與懸棺崖壁隔江嚮往的小片草地,而我依舊趴那塊石頭上,靜靜的躺了一會,適應了全身的痠痛便發現自己變成了綠巨人。

    近乎半個身子都粘着被嚼碎的藥草,不知道躺了多久,草藥已經晾乾了。

    自石頭上爬起,抖落一地草藥碎渣,我看四周並沒有朵朵的身影,嗓子裏火燒火燎的乾涸,便沒有喊她,在身上抹了兩把露出人類該有的肉色,便打量自己究竟又受了什麼傷,近乎要用草藥包裹起來。

    低頭看去,滿身紅色小點,好像起了疹子那般密集,尤其是我原本就被蝅兵咬出了滿身傷疤,此時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那滿目瘡痍的模樣簡直不能提了,我看見自己都噁心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輕輕摩挲才發現這並不是小疹子而是一點點極細,好像被針扎出的傷口,仔細看,還挺有規律的,每六個小針眼圍成一圈像是一朵梅花圖案,只是過於密集所以一眼沒能看出來,這讓我想起上大學時我們三個同居的一件事,尤勿喜歡裸.睡結果有

    天夜裏中風了,不算嚴重,右胳膊擡不起來,秦風找來一位中醫給他看病。

    中醫拿了小錘子給尤勿活血,輕飄飄的一錘子下去,尤勿嗷嗚一聲就跳下牀了,隨後我們纔看到那小錘子上插着五根小針,組成梅花狀,醫生說這叫梅花針,讓我們按住尤勿,好好給他治一治。

    此時的我就好像被人用梅花針治了全身那般誇張,而且是大號針頭。

    不知道是不是朵朵惱怒我捏了她的胸所以故意折騰我,我跳下石頭便感覺一陣眩暈,雙腿發軟,虛弱到極點,正要勉力喊她,卻看到我的衣服展開了晾在樹枝上,似乎是被人洗過了,而嫁妝劍和手槍也整齊的擺在樹下,只是露陌匕首落進了小男孩手中。

    擡頭往那懸崖上的黑色孔洞,我連自己是從哪一洞掉出來的都不知道,更別說尋找小男孩,此時也沒力氣想那些,只想穿上衣服去找朵朵,但走到樹下卻看到一件疊得四四方方的白色體衣。

    現在叫秋衣,但朵朵的衣服很復古,長裙裏襯着單薄的白色體衣,再裏面就是一件火紅色的肚兜了。

    展開體衣便看到裏面的紅色小字,歪歪扭扭,寫的十分難看,更有幾個空心圓圈有些惹眼,想必是朵朵不會寫的漢字便畫了個圈讓我自個琢磨,其實她可以寫水書的,我大腦自己帶水書翻譯。

    字體像是血的顏色讓我心中一緊,可看到第一句話卻又稍稍鬆口氣。

    王震我走了。

    我得去解毒,蜮鱉射中了我的影子,給你寫這些的時候我已經發燒了,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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