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原本喧鬧不已的場合,倏地就變成了死一般的寂靜,他們都用一種驚愕,茫然,不明所以的複雜眼神注視着我。或許我這句話太齣戲,讓他們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冷笑連連,繼續說道:“既然你們肚子餓,那就去找喫的,你們來找我好像是找錯了地方,都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有個人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連忙站起身朝我走過來,激動地說道:“前天晚上你不是說跟着你走嗎,現在你又反悔了,這不是明擺着玩我們呢”

    他是個三十歲多的青年人,長得倒是人模人樣,不過他這語氣,着實是讓我不爽到了極點,因爲他昨天也來了。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嗯,我是這麼說過,但是我似乎記得沒有說,要照顧你們這一幫人的起居飲食吧,你們都有手有腳,怎麼不自己想辦法”

    這種厚顏無恥的人,我在這天堂島上,不是第一次見,雖然沒有多生氣,但也絕對沒有什麼好脾氣。看來爲了食物,這夥人已經做好了跟我胡攪蠻纏的準備。無非,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制裁我罷了。

    他們的目的,也再簡單不過,就是大言不慚地讓我給他們找喫的。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如果我們能摘到樹頂上的食物,那還要來找你嗎”他激動地說完,似乎才感覺到自己說錯了什麼,繼而又換了另一種軟和的語氣哀求道:“兄弟,我們已經很長時間沒喫過東西了,你不幫忙,那麼我們這些人,一定會餓死在這裏......”

    “呵呵,這個我無能爲力。”我搖了搖頭,盯着他說道:“昨天你也在吧,我難道不是要教你們爬樹尋找食物我已經是仁至義盡。”

    看着他的眼神變得躲躲閃閃,我失笑地說道:“如果你們真的很餓了,我可以現在就教你們爬樹,怎麼樣”

    “這......爬樹”他畏縮地看了一眼周圍的參天大樹,不禁吞了一口唾沫。

    “我們已經那麼餓了,怎麼可能還有力氣爬樹”

    “是啊是啊,我們都餓成這樣了,起碼要等我們喫飽了再說吧......”

    “都餓得頭暈眼花了,要是摔下來的話,那怎麼辦啊,這些樹那麼高”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我冷笑不已地看着這些人,並沒有開口反駁,再說我每當遇上這種情況,都是由得他們說完了我再開口,畢竟我只有一張嘴,不管我再有道理,都爭不贏一羣人。

    意料之外的,他們很快就住嘴了,不過想想也是,他們哪裏還有什麼力氣跟我說大道理。

    “都說完了吧”我笑着問道。

    沒人吱聲。

    “那好,我現在就給你們採摘冬果,但是我希望你們明白,我爲什麼要教會你們爬樹,那是因爲想要在這地方生存下去,這是一項必須學會的技能,你們依賴我,是依賴不了一輩子的,明白了嗎”

    “明白了......”

    “先摘點冬果讓我們填填肚子吧”

    “是啊,我也明白了,但是我的肚子很餓”

    聲音稀稀落落,很明顯沒有一個人,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我又是咧嘴一笑,說:“急什麼現在我要跟你們再申明一點,那就是你們喫飽了以後,就從渡輪上把所有有用的物資,都搬下來,然後跟着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這是爲了你們好。”

    “這,也是給你們最後的一次機會大家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

    “是啊是啊,我們聽清楚了,兄弟你就快點動手吧。”

    “你就放心好了啊,我們一定會按照你的話去做”

    “唉,我很餓了......”

    “我也是......”

    “嗯。”

    我笑了笑,回頭看了小青,陳浩,和那三個女人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明白了嗎”

    “哼哼”張旭這時發出了一聲冷笑。

    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茫然的神情,看來我說的話,除了張旭還沒有一個人能真正明白過來。

    其實,這並不難懂,自私,是建立人性劣根的前提。只不過他們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麼現實的問題罷了。

    不知道爲什麼,現在的我很有耐心,再不像以前那般浮躁。因爲在這段日子裏,我也從未停止過思考。在很多情況之下,擺在我眼前的選擇,就只有兩條。

    救,還是不救。

    別看這個問題很簡單,實際上好人並不是那麼好做。你救了人家,別人不一定會領情,或許會像眼前這樣,對我產生了依賴性。授人予魚,不如授人予漁,我想要做的,就是這個。

    我還想在天堂島,在這羣倖存者之中,建立起一個秩序,要不然在道德底線全面崩潰的情況下,人,不再是人,而是和野獸沒有任何區別。

    如果不救,那麼我遲早也會變成一個泯滅人性的野獸。

    建立秩序,這不光單純是於靜的願望,我相信還是任何一個還有良知的人的願望。

    我沒有再廢話,而是走向了一棵樹,猛然地,我就拔腿向前衝了上去,接着連續在樹幹上蹬了幾步,依靠着慣性,我就攀上了一棵樹的樹椏上。

    此時我宛如化身成爲了一隻動作敏捷的猴子,在樹上靈

    活無比地穿行着,我抽出了匕首,但凡是長着冬果的藤蔓,我都一刀削過去。繼而,我又騰跳去了第二棵樹。

    下面的倖存者們也一下子就亂套了,他們都在搶奪着掉在地上的冬果,而我也沒有絲毫停頓,繼續幹着這一項喫力不討好的工作。

    不怕老實說,我完全可以先用鐵腕鎮住這羣人,比如弄傷幾個的再跟他們好好說話,就像以前一樣。但爲什麼我沒那麼做了,或許是我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於靜的心慈手軟的惡習。

    更甚的是,我已經殺了很多人了。

    有時候空暇下來想想,我都不免涌上噁心的感覺,說真的,殺人並不是一件讓人覺得愉快的事情。

    這不光要忍受良心上的譴責,還會在不知不覺之中,變成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終於,方圓幾十米大樹樹梢上的冬果,都給我採摘一空,我想想應該也夠了,看了一眼下方也是如此,他們已經沒有剛開始的那麼瘋狂。

    我暗歎一聲,摘了五六隻冬果放進揹包,整了整自己的心緒,才爬了下去。

    這絕對是一份艱鉅無比的工作,老實說我現在已經後悔了,還不如用鐵腕統治來得乾脆利落。

    他們不顧地面潮溼,統統坐在了地上,在這時什麼形象都顧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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