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壞人從來都說自己是好人,大概你現在也想這麼說吧?”於靜冷冷地看着我笑道。

    她的笑容裏充斥着輕蔑,還有不屑,彷彿我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似地。

    不過對此,我也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我打開一瓶水,然後仰頭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然後擰上蓋子拋了過去,說:“這是乾淨的雨水,你們先喝點吧,其他的我們慢慢再聊。”

    於靜看着我的眼神閃爍了幾下,臉上的表情也鬆動了幾分,隨後她對着站在旁邊那個女的說:“惠伊,你先喝點,沒事的話我再喝,如果有事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我聽了不禁暗自苦笑,什麼跟什麼啊,如果我真放了什麼在裏面,你一個女人還能把我給撕了?

    想是這麼想,我卻又拋了一瓶水過去,說:“先喝一半,另外一半到時再喝,別一下子喝光了,這樣你們也吸收不了多少。”

    十分鐘以後,於靜才喝下了第一口水,她喝得很輕,就那麼一小口,只是潤了一下喉嚨,就擰上了瓶蓋。

    不過她看着我的目光,還是戒備無比。

    我說:“咱們有些誤會要澄清一下,介不介意我坐下來,和你們聊聊?”

    於靜眉頭一皺,她猶豫了半響,纔看着我說道:“可以,但你就在那裏得了,不能靠近我們五步之內!”

    我嗯了一聲,乾脆就一屁股坐在沙灘上,雖然這看上去會給人一種不正經的感覺,但我着實是累了。而且,我在她心中的印象,相信也是壞到了極點,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

    我也擰開了手上最後一瓶水,輕輕地抿了一口,其後組織了一下語言,纔看着於靜緩緩地說道:“那天晚上,我是來拿那隻黑皮包的,裏面裝的全部都是槍支彈藥,而那隻皮包不是我的。”

    於靜沒有出聲,而是靜靜地看着我,似乎想從我的神情裏直接看出真假。我也知道說的這些她目前不會相信,可是想要消除彼此的誤會,我想最好的方式應該是坦誠。

    篝火漸漸黯淡,也沒人打算添加柴火,我拾起一根樹枝撥弄了一下火炭,又說:“那個喬雪荷回來以後,應該跟你們說什麼了吧?一個空姐跟我在一起,現在她在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如果你們想跟我走,食物和淡水也是能供應得上的。”

    “有這麼好的是?呵呵,你有聽過小女孩與糖果的故事嗎?”於靜嘲諷地看着我,明滅不定的火光,映射着她剛強而傾國傾城的臉。

    我說我沒聽過。

    “一個騙子,用一顆糖就把小女孩給騙走了,難道你以爲,我會是那個小女孩?”於靜冷冷一笑。

    “你也太高估我了,其實我真的想幫你們一把!”我有些煩悶,耐心也被消磨得所剩無幾:“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與何彬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知道他正用淡水和食物要挾你們過去,是吧?而你很聰明,也肯定想到了他打的是什麼心思,他想做這個島上的皇帝。”

    我無奈地起身,嘆了口氣,就抽出沙鷹扔到了於靜面前。

    “你要幹什麼?”於靜愕然地看着我問道。

    但她很快也反應了過來,連忙撿起了沙鷹指着我,表情複雜難明。

    “這把沙鷹很猛,只要你朝我腦袋開一槍,那麼我就對你構不成威脅了,是吧?”我失落地笑了笑,接着說道:“跟着我走,總比留下來等死的好,說不準你還沒斷氣,何彬就應該找上來了吧。”

    說完,我就轉身走了出去。

    她不相信我,我可以用那把沙鷹換取她的信任,她要是還不相信我,沙鷹也可以給她一點保障。她跟我走,那麼我想自己會照顧得好她,如果她不願意,我反過來用槍指着她的頭,那也是無濟於事。

    這就是我所想的,然而我也有些理解不了,自己的這種莫名其妙的行爲。

    不過當我走出去了五十米遠,於靜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好,我跟着你走!”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弧度,轉身說道:“你相信我了?”

    “你想太多了,我只相信自己。”於靜站起了身。

    “嗯,隨便。”我想了想,問:“何彬在哪裏落腳?那些傷患都是跟着他們吧?”

    “是的,怎麼?難道你要去救他們嗎?”於靜看着我,沉吟了一下,說道:“他們進了叢林找你了,應該就在你之前落腳的地方。”

    我搖了搖頭,說:“就算要救,現在也不是個好時候,過幾天再說吧,我先把你們兩個帶到遠一點的地方,然後繞回去看看。”

    於靜欲言又止,最後卻是忍了下來。

    我有些納悶,就笑着說:“怎麼了啊,從現在起咱們也算是戰略伙伴了,有什麼事你大方說吧。”

    於靜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眼,眼神裏閃過一絲厭惡,說:“是不是不穿褲子覺得很涼爽,還是很方便?”

    我楞了一下,才苦笑地說道:“我不是不想穿,而是......”

    “機艙裏頭還有一些別人留下的衣服,惠伊,你去把衣服拿出來,我可不想跟一個暴露狂在一起。”

    惠伊嗯了一聲,就轉頭走向了機艙,過了不久,她就拿着一隻皮箱走出來了。

    她小聲地對我說,這箱子裏全部都是衣服,讓我自己挑。

    我說了聲謝謝,就蹲下身子,打開了箱子挑選起褲子來。我知道在這個地方,西褲,休閒褲之類的不耐穿,反倒是牛仔褲那些質地的還行。

    我挑了一條六分的牛仔褲,哈哈一笑,就當着她們的面穿上了,惠伊忍不住斥我一句不要臉,我也就當左耳入右耳出。

    讓我感到意外之喜的是,裏面居然還有一條皮帶,我也繫上了。

    最後我拉開揹包,把這些男的女的衣服,都一股腦兒地塞了進去。一路走來,我將那些槍支和子彈都藏好了,剩下這隻皮包本來就是想收集一些有用的物資的。

    那些武器,說老實一句,我不想再用,當我埋下去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想再把它們給挖上來。

    殺傷力太大了,我又不能保證每一把槍都在自己手上,要是一個不小心給何彬他們奪了去,哪怕是一把,那麼對我而言都是致命的威脅。

    唯有將它們都藏起來,這纔是最妥當的做法,而我也相信,只要埋上十天半個月的,鹽分和氧化作用,會讓它們都起鏽,時間再長一點的話,就算何彬找出來,也是用不了了。

    把這些衣服都收拾進了揹包裏,我才心滿意足地說:“咱們走吧,先去一個安全的地方,剛纔有個女的去何彬那邊了,相信不用多久,就會有說客來的。”

    於靜一愣,隨後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說:“你不簡單,我之前是小看你了。”

    我打了個哈哈,說:“你也不簡單,走吧。”

    接着我帶着於靜和惠伊,朝着沙灘的另一個方向走去,直至走到了一塊礁石旁,我讓她倆在這藏好,並告訴她們,天亮之前我會回來的。

    說完,我就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叢林。

    在我當兵的時候,兵種是野戰連的偵察兵,所以對於叢林來說,我進了去不亞於回了家一樣。而我與何彬一夥相對之下,唯一的優勢也是這點,我能在這裏好好地活下去,而他們不能。

    憑着敏銳的方向感,我在半個小時以後,就看到了篝火,也聽到了人聲。

    不過我聽到的聲音似乎不大好,有哭聲也有喝罵聲。

    一羣人流落荒島會發生什麼?以前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因爲我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遇上這種事情。

    但是自從墜機之後,我很是認真地想了想,我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在沒有世俗道德和法律的約束下,人,什麼都能幹的出來。

    我摸黑走近,看見一堆篝火的旁邊,搭建着幾個簡陋的棚子,而那些傷患,則是躺着的躺着,坐着的坐着在露天之下。他們的眼神空洞,不知在我離開這段時間,遭受了什麼樣的對待。

    聲音,是從這些棚子裏傳出來的。

    那是女性反抗的掙扎聲,唾罵聲,也有一連串猛烈的撞擊聲,我不用伸腦袋進去看,也知道里面在發生着什麼。

    我無力去阻止。

    哪怕是我制服了何彬,還有他的手下,那也阻止不了源自於人類內心深處的劣根性。

    沒了一個何彬,也是還有人像他這樣,做這羣人的統治者,結果不會改變得了多少。在原始社會里,哪個男人的能力越大,他得到的資源和女人,那就越多。

    我嘆了口氣,心想這情況還沒到最壞的地步,所以我也決定了,過兩天再過來看一下。

    正當我準備撤退的時候,誰知身後陡然風聲響起,我堪堪來了個懶驢打滾,可是我的背脊卻還是未曾躲過,被什麼劃了一下。

    我齜牙咧嘴地轉頭一看,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他手裏拿着一根手臂粗細的樹幹,正獰笑地看着我。

    “來人啊,有入侵者!”這個男的大喊一聲,卻身形不動。

    我想掉頭就走,可是太遲了,還能動的男人都在極短的時間內圍了上來。

    糟糕!掉進陷阱裏了!

    我暗罵了一句自己,就摸出了匕首,冷冷地注視着這些人。

    “哈哈哈,殷雄?這回你走不了了!”

    何彬在幾個人的簇擁下,喜出望外地朝我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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