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批新來的初學者到達軍營之後軍隊都會安排給這些小貴族一次下馬威。這下馬威一般是讓那些曾經被下馬威過的老隊員來幹。這也是讓他們出一口鬱悶之氣的大好時機。本來賈科是和這事兒沒什麼關係的,但是暉文卻對此很感興趣。他不動手,但是他喜歡看熱鬧,很多平時飽受欺凌的人也喜歡看熱鬧。就好像是他們自己動手教訓了那羣新來的小雞一般。

    賈科自從脫離最下等的階級,遭到的欺凌就少了,尤其是當他每隔一段時間都能“恰好”打倒一個比他厲害那麼一丁點兒的人之後。這裏的孩子年紀雖小,卻很有判斷意識,知道賈科已經脫離那個最弱的隊伍了,只要他不來招惹他們,他們也懶得去對付賈科。

    賈科一向低調,這一次卻被暉文拽着看笑話,從新兵來的第一天開始。

    這幫貴族在來的第一天晚上,還被用精緻的食物、柔軟的臥房伺候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安排成了刷碗工,一個個趾高氣揚地喊着“哪個是你們的頭兒,給我出來”,卻沒得到半分迴應。他們被幾個老隊員拉拉扯扯地拽到操場,有幾個新來的已經認清了形勢,在早餐時間就跟幾個在這兒的貴族搭上了話拉好了站隊,此刻得到“列隊”的命令,安安靜靜地站着。而另有幾個卻一直不斷地罵罵咧咧,十分囂張跋扈,半點沒有七八歲兒童的樣子。

    老隊員們站在他們旁邊的隊伍裏,一個身姿挺拔,眼珠都不挪一下,揹着雙手一言不發地立着,嘴上卻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那羣鬧哄哄的貴族站了沒一會兒之後,就開始肆無忌憚地走動,互相搭訕,有些朝老隊員們走來,似乎是看到了眼熟的人。但是老隊員們一個沒搭理他們,有些驚訝的過程中也明白了什麼,另一些卻明顯有些不樂意了。

    賈科目不斜視,心裏想着貴族的小孩子就是事兒多,小小年紀就知道鑽營,但更糟糕的是還不知道自己鑽營錯了地方。

    就在這時,佩斯長官拿着一條長鞭出現了。賈科一看到那條長鞭就是一哆嗦,連忙站得更加筆挺。他每天平均得受上一兩鞭,現在背上還有不少傷痕,雖說傷疤是男人的勳章,但是賈科也不想他整個背都是一條條蜈蚣。尤其是他還是個敏感體質,他一點都不想讓自己多受點苦。

    看到佩斯長官帶着長鞭出來,賈科就知道這羣小貴族要倒黴了。

    佩斯長官站在老隊員和新隊員之間的分界線上,嘴角帶着一絲鮮見的微笑。所有老隊員都把自己嘴上幸災樂禍的微笑收了起來。

    佩斯長官微笑着說:“我剛纔的命令是什麼?”

    “列隊!”老隊員的隊長高聲喊了一聲。

    新隊員都楞了一下,有些不滿的歪歪扭扭地開始站在一起。

    佩斯長官再度問了一次:“我剛纔的命令是什麼?!”

    “列隊!”隊長再一次大喊,稚嫩的聲音卻非常響亮。

    賈科的嘴角抖了抖,心裏忍不住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從一開始就奪舍加入這訓練營。

    “我剛纔的命令是什麼!”佩斯長官再次出聲,這一次卻是怒吼。所有的孩子都被他的怒吼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這時新隊員裏纔有幾個人忽然強忍着膽怯開口,力求平靜地回答:“列隊。”

    佩斯長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譏笑:“那你們在幹什麼?”

    所有的貴族都被他的話震得無法反駁,默默地挪動身體。佩斯長官看了一圈四周,說:“剛纔沒列隊的,隨意移動的,說話的,全部站出來。”

    所有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要站出來的話,幾乎全部都得站出來。

    所有的新隊員面面相覷,互相看了幾眼,都不敢出聲,也沒有人站出來。佩斯獰笑了起來:“沒有人敢於承認自己的錯誤是嗎?很好。”

    就在這時,有一個男孩站了出來。他說:“長官,我移動了。”

    佩斯長官沒有等他說完,就一鞭甩了上去。長長的鞭子在半空甩過一道巨大的弧度,將男孩的胸口一鞭劈裂開來,血珠立刻滲了出來,衣服也被切得整整齊齊。

    在賈科眼裏,這一鞭實在是輕得過分了,但是這已經嚇白了一衆小貴族的臉。那男孩痛得向後退了一步,卻沒有彎下腰。佩斯接着將目光轉向其他人:“還有呢?”

    沒有人敢出來。

    佩斯上前了幾步,一隻手背在身後,另一隻手拖着鞭子,隨手指了指一個小貴族。一直站在外圈的幾個軍人有一個提起了手裏端着的槍,突然開了槍。子彈穿過男孩的頭顱,炸開了一蓬

    血花和混雜的腦漿。

    賈科看都沒看一眼。耳邊盡是稚嫩的尖叫。這是一種殺雞儆猴的做法。那種槍根本不必用這種爆裂彈。最具有殺傷力的槍,會直接穿透頭顱,只剩下兩個孔。

    這個小貴族想必是家族沒有足夠的實力對蛇尾交代,蛇尾不賣他的面子。

    “隨意移動,交頭接耳,還不敢承認自己做了什麼。在這裏你們要當的是軍人,收起你們那套貴族的把戲。在我面前,你們全是廢物。”佩斯冷笑着說。

    這時又有一個不斷髮抖的聲音響了起來:“長、長官……我……我隨意移動了……”佩斯想都沒想,劈手就是兩鞭,這兩鞭直接將男孩的胸前刮出了一片血痕,連皮帶肉,那個男孩直接倒在了地上,慘叫了兩聲就昏了過去。

    “打斷長官的話,也是禁令,”佩斯不耐煩地說,“現在,還有誰想站出來的?”

    這一次,這羣人中又有不少人站了出來,只不過一個個搖搖欲墜,臉色慘白。那個直接被擊殺的男孩的屍體還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佩斯冷笑了兩聲,眼神一一掃過那些低着頭的孩子,接着揮起了手。他沒有一鞭放輕,每一個孩子都直接被抽倒在地或者昏死過去。有一個裝昏,被佩斯在地上抽了十幾鞭,最後一鞭才用上了魂力,直接要了他的命。這一個男孩的下場讓其他的人再也不敢做小動作,一個個臉色煞白,戰戰兢兢地看着佩斯。

    佩斯抽倒了最後一個站出來的小鬼,接着看向了剩下幾個人。他舉起了手。周圍端槍的士兵同時舉起了槍。賈科的臉色變了變,沒想到這個下馬威如此兇悍。

    其中有個別的孩子嚇得尿了褲子,還有一個顫抖着說:“我、我是帝國少尉邵威的兒子……你、你不能……”

    佩斯的手揮下。所有的槍發出了近乎同一道聲音。子彈穿過剩下的孩子的身體,奪走了十幾個孩子的生命。接着所有士兵再次推膛,再次一致地發槍。第二批嚇得眼淚都流不出來的孩子也倒下了。血和腦漿一時之間迸濺滿地。

    那些被抽倒在地的孩子各個說不出話來,有些開始發出了小聲的哭泣。佩斯冷眼看了一眼哭泣的女孩。女孩立馬止住了哭聲,臉色漲得通紅。佩斯說:“我不管你們在家裏是什麼樣的小霸王,在這裏,我就是軍令,我就是天,你們唯一的任務,就是服從!”

    隊伍解散之後,暉文找到賈科,和他並肩前往餐廳。賈科問道:“爲什麼這一次這麼嚴格?”從前聽說都是由老隊員教訓新隊員,然而這一次佩斯卻親自動手了。

    “因爲這一批全是貴族,”暉文毫不在意地說,“貴族非常麻煩,如果由老隊員動手,那些家族一定會找上門來,但是蛇尾軍校他們可不敢動。你不知道,長官們是整個蛇尾裏靠山最大的。”

    賈科沒有回話,沉思着進了食堂。剛剛緩過勁來的新人貴族還完全無法從近距離死亡的陰影中脫離,都喫不下飯。

    而賈科聽到暉文的話,皺了皺眉,對於自己爲什麼也會在這裏感到更加疑惑了。

    喫完午飯之後,新隊員和老隊員就開始分開集訓。他們只有不到一個月的磨合時間。接着新隊員就會和老隊員融合在一起。他們的體能會相對薄弱一些,但是順利融合的孩子,之後的路途都會十分順暢。

    賈科已經在這個初等階級呆了五年了,如果這一年他在不晉升入下一階段,他就會被踢出這裏。雖然蛇尾的教學方式在賈科看來十分有問題,但是蛇尾給他們提供的條件卻是不可挑剔的。這一點暉文早就對他說過。賈科也從666那兒瞭解到了這個世界的部分知識。666雖然沒有什麼特殊的功能,但依舊算是他最大的作弊利器。666知道不少陰陽簿不會告訴他的事,只要它出現在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就在源源不斷地向它透露訊息。

    賈科快要過十一歲生日前,終於等到了最後一次升階考覈。

    和他一同進行升階考覈的一共有三十一個人。

    賈科已經在大半年裏衝破了兩層屏障,但這也就堪堪夠到了普通人的水準。他在考覈的前一晚用了所有的奎因,將其完全吸收,也沒有撼動第三層屏障。他此刻的魂力和當初已經大不相同了,但賈科依舊沒有什麼底。

    升階考覈依舊是對打。總共三十二個人,他只要打敗自己的對手,就可以進入下一階段了。這考覈方式堪稱輕鬆,但賈科卻一點也不輕鬆。這三十二個人裏面,只有兩個人是和賈科一樣到了年齡不得不拼一拼的,其他人都是爲了儘快到達下一階段。

    賈科沒什麼信心,卻也不膽怯。他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抽到那兩個人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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