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來交換情報。”康健俯下身來,所有人都圍聚在一起。“我們的規矩是,每一次單獨或者羣體出動回來,都需要交換一次情報。”康健特意體貼地對賈科解釋。

    “我先來,消防通道里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除了錢進給我和錘子的那一下。”榔頭說。

    賈科聳了聳肩,並不準備將自己的小祕密暴露。他的神識有時候並不僅僅只能用作探測,比如蛇尾軍校那一世,只要身體素質達到一定強度,他甚至能夠讓自己的神識實體化。

    “我們出來的時候,經過了中庭,”康健說,“死了一個人。”

    氣氛瞬間緊張起來,衆人的目光都盯住了康健。

    “我在東區的走廊上看到了一隻手,白深的。”康健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血淋淋的表,賈科立刻認出那正是之前黑兔扯碎的手上的表。

    “白深是個隱蔽高手,他以前也是部隊的人,”康健對賈科說,“他是另一個團隊裏的前鋒,幾乎沒有失誤過。殺死他的肯定是小紅帽。”

    賈科之前走了一個“幾”字形,而且一離開小賣部就消失了,康健沒有捕捉到他的行蹤,也沒有看到小紅帽殺人。即使看到了,在那樣昏暗的地方,也看不清晰。

    “小紅帽的行動規律是什麼?”賈科問道。

    康健看了他一眼,似乎很讚賞他的問題,但是他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

    “她以前幾乎不出現在候車室,但是最近上來的次數越來越多,我們的處境也越來越艱難,”何東說,“我們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情況下才會上來,相對喪屍來說她的頻率已經很低了,但是碰上她的幾乎算是碰到了死神,立即斃命,沒有逃脫的。”

    賈科的心中跳漏一拍,雙眼大睜。康健看着他說:“所以一個人行動的危險性就在這裏,如果多人,有一種逃生可能是讓她在追蹤其他目標的時候忽略你。”這是一種非常悲哀的不得已的辦法,但也只能是唯一的辦法。

    “這就是我們叫她‘特異者’的原因。她和正常人類以及喪屍都不同,她有一隻黑色的兔子,能吞食任何東西,包括人,”何東又接過了話頭,向賈科強調小紅帽的危險性,“見到她務必立刻逃跑,不要猶豫!”

    “我現在疑惑的一點就是,白深爲什麼要獨自出來?”康健說,“他是團隊裏的重要前鋒,爲什麼會一個人在外行動?”

    “一,”吳輝凡發話了,“他的團隊必須行動了,二,他在追蹤什麼人。”

    賈科楞了一下,接着想起了那個悄悄持票下樓的男人。

    “現在我們的據點幾乎是固定的,團隊幾乎不可能移動,恐怕第二種可能更大。”康健說。

    幾個人下意識地看向了賈科。他們的團隊進行了移動,也是因爲賈科這個遊離者的存在。賈科心中有些疑惑,如果團隊不進行移動,之前他剛剛上來時碰到的康健算是怎麼回事?

    “輪到你了,”康健說,“你是遊離在外時間最長的人,給我們說說吧。”

    賈科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一個褐色頭髮的人,身穿淺藍色格子襯衫的,你們認識嗎?”

    “王亭橋隊伍裏的人,”幾人對視了一眼,“也是白深隊伍裏的,沒什麼能力,蹭飯喫的。”

    賈科說:“死了不止一個人,還有一個人是他。”

    衆人一驚。

    “我看到他穿過了檢票口下去了——然後被小紅帽帶了上來。”賈科說。

    帶上來的肯定不是活人。幾乎誰都知道。

    但問題是,賈科怎麼活下來的?

    “——她沒有看見我。”賈科說,“她發現了白深,白深逃跑了,她被引開了。”賈科簡潔利落地述說了經過。他並不想告訴他們他之前已經正面躲過小紅帽一次,這羣人欺騙了他一次,他並不那麼相信他們。

    榔頭倒抽了一口氣,用力拍了拍吳輝凡的肩膀:“他比你的運氣還好!”

    吳輝凡帶着一種奇怪的目光盯着賈科。

    賈科幾百世下來,別的不會,就會說謊,面不改色,爐火純青。“下去的通道是不是隻有檢票口?我是說——活着下去。”

    吳輝凡和康健對視了一眼:“對。”康健說。

    “我們唯一下去的方式就是通過檢票口,上來的人沒有限制,而下去必須有車票。”

    “車票種類有限制嗎?”

    “有,”康健半靠在一個貨架上,手指對在一起,他看着賈科說道,“必須是尋州-五雲的車票。”

    賈科的心臟跳漏了一拍。他差一點就要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口袋,但是他抑制住了自己的手,只露出了細微的疑惑和詫異:“爲什麼?其他車票不行?”

    “不行,你試試就知道了,下不去。”康健說。

    賈科看着幾個面色凝重的人,低聲說道:“所以,現在爭奪的不是食物……是車票?”

    一種詭異的氣氛在衆人之間瀰漫。老劉終於說話了:“這個站有十三班列車,只有一班是通往五雲的,人流量最大的是通往奎山的站,五雲最少。”

    “……所以如果你們所說的白深是在追蹤什麼人,他在追的就是這個人——這個人手裏的車票?”賈科又問道。

    “恐怕就是這樣。”康健說“恐怕”,但是語氣卻是肯定,“他想偷跑,在王亭橋隊伍裏他唯一的價值就是車票了。”

    “五雲的車票很稀少,整個站的人大概只有九十分之一的人有,所有人都在集車票。”康健說,接着他問賈科:“你的票是什麼?”

    賈科的心臟緊縮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盯住了他,六道視線像是聚光燈一樣射在他身上。他面不改色地從褲兜裏掏出一張車票說道:“梁山到這的。”他的神識細緻地觀察着衆人,只看到幾個人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

    康健沒有更多的表情,彷彿料到如此,他說:“你從梁山過來,中間沒有發生任何意外?”

    “我回家省親,睡了一覺,醒來後車廂裏已經沒有人了。下車之後就上來到了這個鬼地方。”賈科說。

    康健又看了兩眼他的車票,說道:“我們現在隊伍裏有七個人,四張五雲票,還缺三張。”

    賈科默默地將車票又隨手塞回了褲兜,讓背後的一層冷汗悄悄下去。這是白深的票,他在手臂上掛着的衣兜裏撿的。

    “我們隊伍裏擁有的五雲票是最多的,所以一旦要出門,萬事小心。”康健又對賈科提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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