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希禮站在冷凍室外,盯着上方“低溫危險,禁止進入”的標籤。維克多努力維持面部表情自然看着他說:“被動實驗體正在冷凍期間……”

    “冷凍期?”衛希禮挑了挑眉毛,揮着手裏的工作日誌,“這上面可沒有寫明你們曾有任何冷凍人體的計劃。”

    維克多的冷汗從他的背上往下淌,他張了張嘴,還沒有說出什麼,莫爾就上前一步冷靜地開口了:“那是工作日誌而不是計劃。人體冷凍技術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激發人的細胞潛能,他的大腦海馬體的活躍度遠超以往數據,如果此刻冷凍,將會在最大程度上刺激其活性——這個,是我們的工作計劃。”

    維克多愣愣地看到莫爾將手裏的一個儲存盤交給衛希禮。他很清楚裏面什麼都沒有,但是衛希禮顯然也不能直觀地發現這一點。

    衛希禮似乎是評估性地打量了一會兒手裏的儲存盤,他沒有再堅持要求看被動實驗體一眼,他說道:“八號在哪兒?”

    維克多微不可見地鬆了一口氣。他說道:“在這兒,先生,這邊走。”

    八號安靜而機械地站在房間的中央,似乎正在補充能源,衛希禮看到八號與常人無異的外觀時,他用不知是嘲諷還是感慨的語氣說道:“仿生技術的完美展現。”

    “我們製造他花了不少時間。讓他具有強烈的人類情感反應,成功通過了圖靈測驗。”維克多說到這就有些興奮了。八號從圖靈測試的結果上來看和七號並無太大區別,然而古怪的是真正生出情感的只有七號,“實驗結束之後,我們即將其銷燬。”

    衛希禮大量了八號好一會兒,開口說道:“啓動他。”

    維克多的心中一跳,只見到莫爾上前啓動了八號。隨着八號的甦醒,衛希禮上前再次打量八號,接着審視地問道:“你復甦了那個——被動實驗體?”

    維克多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他們修改了七號的日誌,將所有七號的工作都替換成了八號的,然而他卻不記得自己切換過八號的經歷。

    八號盯着面前的衛希禮,好半晌機械性地說道:“是的。”

    “你參與了他一共——七個意識?”

    八號又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是的。”

    維克多一口氣吊起來又沉下去,終於在緩慢的問答中放下了心。莫爾暗暗遞給了他一個眼神。

    衛希禮似乎終於失去了探究的耐心,他看了看自己的腕錶,說道:“我再給你們一天時間——”

    “先生,一天不夠,我們需要一個星期……”

    “兩天。”衛希禮打斷道,“兩天內你們還不能讓那恐怖分子醒來,你們就準備和他一樣吧——怎麼說來着?牢獄之災?”

    衛希禮笑了笑,拍了拍維克多的肩膀帶領一羣人離開了。維克多看着他手裏的那個儲存盤,心中有些急切,他生怕維克多立刻找地方打開儲存盤。但無論怎麼說,現在的情況都比讓他們當場發現編號十九不在要好得多了。

    衛希禮離開第三道安全門之前,隨手向後點了兩個人說:“你們兩個留下,我要看到每天的進展。”

    兩個被指到的事務官正要上前,卻有另外兩人站了出來,將他們推到了身後。

    衛希禮看了兩眼賈科和解篌,發現自己實在對自己的一衆事務官沒有什麼印象,於是放棄記住他們臉的想法,說道:“每天晚上九點,記住。”

    賈科和解篌動作一致地點了點頭。

    衛希禮彷彿對自己的安排非常滿意,他隨即離開了研究所。

    賈科和解篌目送他們離開之後,突然轉身一把抓住了維克多和莫爾。

    莫爾怒吼道:“你們想幹什麼!他給了我們兩天時間!你們……編號十九?”莫爾震驚地看着賈科,這才發現維克多壓根兒就沒有掙扎,反倒微笑着看自己。

    解篌向他們揮了揮手上的許可證和腕錶說:“現在我們有進入社會所需的所有證件,可以逃跑了。”

    維克多和莫爾這才明白賈科之前畫的綠色線路究竟是怎麼回事。

    擁有許可證的他們幾乎可以走通任何一條通道,然而賈科卻不會讓他們的通行記錄在安全門上留下。他要確保他們是“消失”而不是“逃亡”。

    “走下水道。”賈科說,“各大排風管、下水道、通風口的開啓與維修都需要許可證,只要不對機械進行維修,通行記錄就會在三天內自動清除。出口是苔絲河,任何警犬都無法捕捉到我們的氣味。”

    “可是他只給了我們兩天……”

    “如果有人天天給他發進展,衛希禮不一定願意親身上門麻煩自己。”賈科說。他看了一眼手上某個倒黴蛋的腕錶,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消失’總共需要的時間是70小時,也就是說兩天後中午,他們纔會徹底丟失我們的行蹤。從能源機房走,他們會先檢查各大安全門。”

    “如果衛希禮親自來了怎麼辦?”莫爾還是不放心。賈科看了他一眼說:“那我們就跟他一起走。”

    維克多很想問問什麼叫“跟他一起走”,但是他根本不想知道那個可怕的選擇。賈科

    沒有做過多解釋,他將被敲昏的兩個事務官從通風管道里拖出來,連扇了兩個巴掌將他們弄醒了。

    兩個事務官立刻大叫起來,試圖摸索身上的武器。賈科舉起一把槍說:“你在找這個?”

    事務官們哆哆嗦嗦地舉起了雙手。

    “沿着這條路走,你們身上裝有定時炸彈和定位系統,別讓我知道你們在耍花招。”賈科冷淡地說,“等你們到達目的地,你們身上的炸彈會自行銷燬,遙控在我這裏。”賈科揮了揮自己的手裏一個小型的遙控器。

    兩個事務官下意識地想要摸索身體,卻只看到賈科露出了一絲冷笑。

    “注射型人體炸彈,不用找了。”

    莫爾和維克都多盯住瞭解篌手裏的一支注射器。他們突然感到放賈科和解篌離開這個實驗室也許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賈科敏銳地捕捉到了他們的情緒,然而他沒有試圖做任何挽回性的舉動。對他來說,離開這裏是再方便不過的事,維克多和莫爾可以選擇站在政府與軍隊的那一邊,這對他毫無影響。區別只在於他離開的時候是否要多帶兩個人。

    他已經經歷過太多歧視性和偏見的目光,對任何人的行爲和看法不會產生任何動搖。

    ——再說,也沒人能影響得了他。

    兩個事務官沿着賈科爲他們制定的線路立刻鑽進了一個防空洞,賈科看着自己從他們身上“借來”的腕錶,說道:“帶上東西,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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