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銳冷不丁連打了兩個噴嚏,便摸了摸鼻子罵道:“孃的,肯定是哪個狗曰的老鬼子又在念叨我了。”
賽紅拂笑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是哪個美人兒在念叨你喲。”
“美人?”徐銳上上下下打量着賽紅拂,不懷好意的道,“你在念叨我?”
“對頭,賽大當家剛纔一定唸叨大隊長了。”
“賽大當家的想男人嘍,賽大當家春心動嘍。”
“賽大當家,你跟大隊長多沒勁,還是跟了我吧。”
特戰隊的幾個男隊員便立刻起鬨,當然,霸天虎和鑽山豹是絕對不敢的,還有小桃紅,也只敢躲在旁邊偷偷捂嘴笑。
小桃紅當然是很希望看到徐銳跟賽紅拂在一起的。
原因嘛,那是明擺着的,小桃紅是從小跟着賽紅拂一起長大的,後來她又跟着賽紅拂加入了青白團,可說是真正意義上的大丫頭,按老規矩,小姐出嫁了,大丫頭不也得跟着嫁過去做通房丫頭麼?小桃紅早盼着這一天了。
“我呸。”賽紅拂的俏臉上便立刻飛起一朵紅雲,嗔道,“我纔沒有唸叨你。”
“你沒在心裏偷偷的唸叨我,那你臉紅個什麼勁?”徐銳走過來,用他充滿侵略性的眼睛近距離的盯着賽紅拂,嘿然道,“快老實交待,剛纔你在心裏偷偷唸叨我啥呢?你是不是在心底咒我?你在咒我,對不對?”
“對,我剛纔就在心裏咒你。”賽紅拂嗔道,“咒你怎麼不去死?”
“哈,那我可要讓你失望了。”徐銳嘿嘿一笑,然後環顧其他的七名隊員道,“還有你們,恐怕也要讓你們幾個失望了,我要是被咒死了,還有誰來收拾你們這幫南瓜?全體都有了,目標,青牛寨,全負重五十公里越野,跑步走!”
徐銳說翻臉就翻臉,一張臉頃刻之間就拉了下來。
特戰隊的八名成員頓時哀嚎連天,全負重五十公里越野,你還讓不讓人活了?可是沒辦法,他們可是狼牙部隊,又豈能認慫?
徐銳最後一個跟上,人在往前跑,腦袋卻轉過來,將目光投向了遙遠的東方,那邊應該是上海吧?算一算時間,江南也該順利返回上海了吧?妞兒,這次一別,卻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再次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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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從黃包車上下來,給了車伕一個大洋,然後轉身走向海軍俱樂部的大門。
此時距離淞滬會戰結束已經有將近三個月,上海的秩序已完全恢復,日軍雖然佔領了除法租界以及公共租界以外的整個上海,卻並沒有在市區駐紮太多的軍隊,基本上,與開戰之前並沒有太多的區別。
這也是小日本刻意爲之,故意擺出一副不想獨佔上海的架勢,其目的是就是爲了穩住西方列強,爲日本政府在國際上贏得足夠的外交斡旋空間,說到底,此時的小日本還是有些信心不足,面對西方列強難免心底發虛。
看到江南走過來,守在海軍俱樂部大門口的兩個日本兵便立刻禮貌的舉起手,示意江南接受檢查,江南從挎包掏出事先準備好的請柬,其中一個日本兵驗看過請柬之後,立刻轉身讓到一側,伸手示意江南入內。
江南嫋嫋婷婷走進俱樂部,大廳裏已經聚集了不少賓客。
都說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話還真不假,中華民族總體上是個偉大的民族,創造了人類史上最偉大的文明,並一直延續至今,上下五千年更不知道出了多少英雄人物,然而,不可避免的,總會出現一些敗類。
此刻出現在海軍俱樂部大廳裏的中國人,大多就是這樣的敗類。
江南的目光從這些衣冠楚楚的中國男人身上一掃而過,美眸深處涌起莫名的冷意,不過很快,這抹冷意便隱去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吟吟笑意,因爲有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公子哥已經興沖沖的向她走了過來。
“江南?!”年輕公子哥走到江南面前,目光灼灼的盯着江南,神情有幾分意外,更多的卻是驚喜,這個西裝革履的公子哥便是大漢奸梁鴻志的寶貝兒子,梁文浩,小時候跟江南在同一條衚衕裏住了整整三年。
“文浩,好久不見。”江南卻只是矜持的笑笑。
其實這矜持的微笑都是裝出來的,江南對梁文浩是真的很膩歪。
江梁兩家雖然是通家之好,可江南對梁文浩卻沒有一絲的好感,本來嘛,一個九歲就偷看姨娘洗澡,十歲開始抽大煙,十四歲開
始誑妓院的紈絝子弟,江南又怎麼可能喜歡?江南受她母親的影響,最崇拜頂天立地的英雄豪傑,比如說,徐銳。
“學校裏的事情多。”江南的表情始終淡淡的,又道,“一忙起來我就什麼都忘了,所以沒顧上給你回信,真的是不好意思呀。”
“沒事。”梁文浩已經完全沉浸在了邂逅江南的喜悅之中,並沒有發現江南神情之中的淡漠,一邊示意侍應生端來兩杯葡萄酒,然後將其中一杯遞給江南,說,“江南,這可是地道的波爾多紅,小日本專門替我爹準備的,你嚐嚐。”
江南淺淺抿了一口,然後禮貌的笑說:“味道不錯,謝謝。”
當下梁文浩便將江南拉到了大廳一角,像個娘們一樣絮絮叨叨的說起來,江南心下是真膩歪,如果不是爲了工作的緣故,她真想轉身就走。
梁文浩正說的歡快,一個身姿英挺的日本軍官忽然端着高腳酒杯走過來。
“梁桑,原來你在這,倒讓我好找。”英挺的日本軍官走到梁文浩面前,看到江南,眸子裏便立刻露出驚豔之色,微微側首讚歎道,“這位小姐,你可真美麗,你是今晚我見過的所有女嘉賓中最爲美麗的。”
江南報以禮節性的微笑。
梁文浩便滿面紅光的對那日本軍官說道:“中村桑,這是我的朋友江南。”然後又扭頭對江南說道,“江南,這位是上海憲兵隊特務機關的機關長,中村俊,我在東京早稻田大學的同班中學,也是我的朋友,兄弟。”
江南便再一次向中村俊微笑致意。
“中村桑,華中方面軍司令官杉杉元大將爲什麼沒有出席酒會?你們這樣的姿態,可是不利於合作喲。”梁文浩有心在江南面前顯擺,故意當着江南的面這樣問,以顯示他父親梁鴻志已經今非昔比,他梁文浩也是水漲船高了,他想藉此博取美人的歡心。
中村俊的眸子深處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不屑,臉上卻擠滿了笑容,說:“真抱歉,我聽說是因爲前線戰事喫緊,司令官閣下正與參謀部的作戰參謀們連夜開會呢,就是武藤次長也差點脫不開身,所以你老兄就擔待一點吧。”
梁文浩便對江南說:“統統都是藉口,依我看,日本人就不是誠心想要跟我爹談合作,他們只是想借我爹給國民政府施加壓力,迫使國民政府妥協,回頭我就去跟我爹說,讓他迴天津得了,日本人就這個態度,再留在上海還有什麼意思?”
“別別別,千萬別。”中村俊連忙說,“你老兄可千萬別害我,要是讓司令官閣下知道因爲我中村俊的一句話,就讓你們梁氏父子回了天津,那我這個特務機關上就別幹了,說不準還會被送上軍事法庭。”
梁文浩有心要顯擺,斜睨着中村俊說道:“要想堵我嘴呀,那你就得露點兒乾貨。”
中村俊似乎是被梁文浩拿住了,見四下裏沒別人,便小聲說道:“好吧,那我就跟你老兄透露點消息,其實吧,日本內閣已經通過決議,要幫助你們中國成立臨時維新政府,你父親梁鴻志已經被內定爲維新政府籌備委員會的總裁了。”
這個消息其實並不是什麼祕密,至少梁文浩早就知道了。
但梁文浩還是裝出剛知道的樣,神情得意的對江南說道:“這還差不多。”
江南臉上淡淡的笑着,內心卻有些悲哀,梁文浩雖然是個紈絝公子,可心地其實不壞,他其實並不清楚梁鴻志出任這個籌備委員會總裁意味着什麼,他只知道,一旦梁鴻志當上了這個籌備委員長總裁,就意味着他梁文浩將成爲頭一號衙內。
梁文浩逼着中村俊說了這麼多,目的還是爲了追求江南。
當下梁文浩終於進入到了正題,問江南:“江南,你就別當老師了,留在聖約翰教會學校當英文老師能有什麼出息?我去跟我爹說,就讓你在籌備委員會的祕書處當個祕書,機要祕書,我爹一定會答應我的。”
想到江南如果真的成了籌備委員會祕書處的機要祕書,那豈不是意味着他每天都能夠見着江南了?一想到自己每天都能夠見着江南,每天都能跟江南卿卿我我,梁文浩的內心裏便樂開了花,臉上的笑意更是掩都掩不住。
“這樣不好吧?”江南似乎有些猶豫。
“有什麼不好?”看到江南有些心動,梁文浩便越發的欣喜如狂,連一刻都不想等了,當即就拉着江南去找梁鴻志去了,甚至都顧不上跟中村俊打個招呼。
目送梁文浩拉着江南遠去,中村俊臉上的神情便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