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藤譚聽起來像是一個泥潭,陶蘿已經做好了去泥堆裏挖人的心理準備,結果當她看到腳下那片乾裂而堅固的土地時,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麼堅硬的土地徐琅那朋友到底是怎麼摔下去的?她拿了塊兒石頭試了試,砸個坑還要費很大力氣,陷入譚底簡直不可想象……而且這裏的荷花也太逆天了吧,竟然在這麼幹旱的土地上還開的如此旺盛,不知道的還以爲那是仙人掌呢!

    陶蘿看着荷塘邊上刻着的亂藤譚三個字,與王青面面相覷。

    王青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地方,他繞着荷塘跑了一圈兒,又在堅硬的土地上踩來踩去,將整個亂藤譚的土地踩了一遍後,他神色詭異的看向陶蘿:“你確定你那朋友陷進了亂藤譚底部?”

    陶蘿默默的別過了腦袋。

    王青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傻子一樣,明擺着就一個意思:你tm在逗我?

    陶蘿乾脆將傳訊符扔給了他,示意他自己聽聽看。

    王青的靈力充沛,一輸入靈力,傳訊符很快就亮了起來,或許是因爲距離極近,裏面的男聲也比從前清晰了很多:“順着最粗壯的那條荷莖一直向下挖掘,就能找到我。”

    王青的視線在滿池荷花中轉悠,陶蘿則忍不住瞟了瞟自己的心口處。

    順着莖挖掘忽然讓她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憶,比如她在枯井底部的時候,曾經順着那株藤挖啊挖,一直挖到了青藤宗的禁地,還吃了那坑爹的滕香果……

    這株詭異的荷花難道跟那星衍藤有什麼關係?

    她心裏嘀咕着,忽然就聽到了一個虛弱卻理直氣壯的聲音:“它是我孫子。”

    噗嗤一聲,陶蘿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星衍藤的孫子!星衍藤居然還有孫子!

    陶蘿捂着嘴巴拼命忍笑,心底的那聲音再次開口道:“無知的人類,這有什麼好笑的!一株銀枝蓮算什麼,老祖我縱橫炎黃界數萬年,炎黃界的藤蔓植物全是勞紙的子子孫孫!”

    陶蘿目瞪口呆。

    這是她知道星衍藤的存在以來,聽到它說的最長的一句話,只是這畫風……跟她想象中神祕高冷的藤大仙完全不同啊!

    陶蘿心念一動,在心底問道:“藤大仙,那青藤宗藍韻真人的畫像是你畫的嗎?”

    星衍藤老半天沒有回答。

    陶蘿以爲它憋了很久的力氣又用光了,習慣性的摸了摸心口,正打算招呼王青尋找那傳說中最粗的銀枝蓮呢,一回頭,就看到王青神色詭異的看着她。

    “你笑什麼?”他問道。

    陶蘿抱着小臭一臉茫然的看着他。

    王青無語,伸手指了指荷塘邊緣,道:“我觀察過了,那株荷花的莖幹是最粗的,我們從這裏開始挖掘吧!”

    我們?爲什麼是我們?勞紙可是付了你報酬的!

    陶蘿指了指小臭,露出個抱歉的笑容,一點兒親自動手的意思都沒有。

    王青無奈,他還指着那隻黃鼠狼幫他抓銅鬼魚王呢,只得揮起大刀賣力的挖掘起來。

    陶蘿懶洋洋的坐在一旁看他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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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這男修似乎跟尋常築基期修士有些不同,一身肌肉粗壯有力,划起船來又快又平穩,如今挖起坑來也十分熟練,一刀一刀的大力砸向地面,以至於陶蘿看了很久,一直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

    直到那株銀枝蓮的根部被挖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王青的人影都快看不到的時候,陶蘿才意識到不對,扔下了一片寫滿字葉子:“你們築基期修士不是隨便用個什麼法術就能砸開地面嗎?爲什麼你要用這麼笨的辦法挖坑?”

    這讓她瞬間想到了被困於井底用蠻力刨坑的自己。

    隔着數十米,王青的聲音悶悶的傳了出來:“我是道體雙修,這地方靈氣稀薄,用法術還得拿丹藥恢復靈力,倒不如用力氣方便。”

    陶蘿竟無言以對。

    她抱着傳訊符等了很久,期間王青一直在不停的挖掘,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傳訊符中終於又有了聲音:“叫他先砍斷蓮枝。”

    陶蘿又扔了一片葉子下去。

    很快,蹭蹭蹭砍東西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王青悶悶的聲音:“真是見了鬼!這蓮枝怎麼這麼難砍,比我的法寶還要堅韌……天哪,我的法寶!這蓮枝到底什麼做的!”

    哐噹一聲,有金屬斷裂的聲音傳來,似乎是王青的刀斷了。

    陶蘿心虛的摸了摸儲物袋。

    那柄大刀既能做船槳又能做錘子,王青一直拿着從不離手,看起來喜歡到了極點,就這麼廢了,也不知要不要自己賠……

    “臥槽他大爺的!這是什麼鬼東西,我弄不斷它,你看着辦吧!”坑底部傳來一聲憤怒的嘶吼,陶蘿眼一花,就看到一個人影沖天而起,王青腳踩着斷了半截飛刀搖搖晃晃的落到地上,黯淡的刀光下,他的表情十分難看。

    陶蘿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砍不斷蓮枝,我該怎麼救你?”陶蘿輸入靈力問傳訊符中的人。

    “你下來。”男人低聲說道,陶蘿皺了皺眉,隱隱覺得這聲音似乎有點兒熟悉。

    到底是哪裏聽過呢?

    她琢磨着,將小臭塞進自己口袋裏,順着那株荷花的根莖爬下了坑底。

    反正這種深不見底的大坑,她跟小臭幾乎是無敵的,連金丹期修士都要飲恨而歸,更何況徐琅的這個智障朋友。

    黑沉沉的大坑裏氣味難聞,幸好陶蘿有着兩個月的地底生存經驗,她從儲物袋中找了顆夜明珠照明,在四壁上熟練的摸索着,只是還沒等她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左側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男聲:“左下方,掀開那塊兒青石板。”

    陶蘿一怔,才發現左手邊厚厚的泥土下,竟然藏着一塊兒佈滿奇異花紋的青石板,石板上似乎還有字跡,在黑暗中看不清楚。

    她招呼小臭在旁邊守着,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將石板掀了起來。

    一張佈滿血漬與污泥的臉陡然出現在她面前,兩人隔得這麼近,她甚至能看清他左臉頰深可見骨的傷口,以及他頸間那塊兒閃着淺淺銀光的懷錶。

    臥槽,懷錶!她竟然看到了懷錶!

    陶蘿差點兒張口驚呼,脣忽然被人緊緊捂住了。

    “小姐,你還想再坑我一次嗎?”男人低聲沙啞的聲音陡然在她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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