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微笑點頭,轉身走到門旁,伸手搭上了門把,就聽到了身後戲謔味十足的語氣。
“許願,我說過你可以走了嗎?”
門把上的手“唆”地捏成了拳頭,只一瞬,就慢慢地放開了。
許願悠然地轉身,雙手交疊,擺放在小腹前,一臉虛假的標準笑容對着簡連城,控制着喉間的語氣平緩溫柔。
“簡總,請問您有什麼事,需要交代的?”
簡連城劍眉上挑,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這個動作幾不可見,但是也被許願的眼神給捕捉住了。
這個女人,才經過程祕書沒多久地調教,就懂得埋藏自己的脾氣了,可以呀。
雖然肯定她的心裏是在問候自己,但是能夠讓她收起帶刺河豚的樣子,還是蠻有成就感的。
“幫我倒杯咖啡,記得要冷卻到45攝氏度,再端給我。”
許願順着簡連城的眼神看到旁邊休閒區,一壺剛煮好的咖啡正冒着熱氣,散發着濃郁的香味。
她震驚得眼珠都要迸出來了。
爲他倒咖啡,還要冷卻到45攝氏度!
許願內心把簡連城他家祖宗八十代都問候了一遍,剋制着心中的小火苗,步履優雅地走向休閒區。
從滾燙的咖啡壺倒出深褐色的液體到一旁的咖啡杯上,然後伸手在它上方煽走熱氣,等待着咖啡自然降溫。
咖啡杯的容量極小,沒過多久,許願就感覺到杯中的咖啡已經冷卻到了適當的溫度。
“簡總,咖啡好了,請您品嚐。”
許願穩妥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端送到簡連城的手邊。
剛纔一直觀看着許願壓抑着怒火的樣子,簡連城的眸中都浮上了一層淡淡的笑意。
他端起咖啡杯淺嘗一口,嗯······溫度是差不多了,不過,他現在還不想這麼快得放她走。
低垂的眸子裏閃過狡黠的光芒,簡連城擡眼,故意眉頭深鎖地看着許願。
“溫度太低,換一杯。”
不容置喙的口吻,讓許願氣得眉頭上挑。
怎麼會太低呢?
她端起簡連城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這個動作讓簡連城冷漠的臉上也浮起一閃而過的笑意。
從他位置,可以明確地看到這個女人的粉脣觸碰杯沿的位置,正好是他喝過的地方。
“簡總,我覺得溫度可以,就是稍低了一點點而已。”
此刻的許願還能保持住完美的微笑,但簡連城下面的一句話讓她的笑容剎那間僵硬了。
“一點點而已······我需要的是百分之百的結果。如果說這是件項目投標的事情,你可以承擔這一點點誤差帶來的嚴重後果嗎?”
簡連城恢復了他那張萬年不融化的冰山臉,神情故作嚴肅地看着許願。
別說一點點了,哪怕是0.001攝氏度,你這個女人也別想走出這道門。
心裏長吁一口氣,許願維持着沉穩的步伐再次走向休閒區。
她是個好修養的人,不和簡連城一般見識。
片刻後,許願又端了杯咖啡,遞到簡連城的手邊。
“嗯,這次的太燙,再換一杯。”
許願原本只是小火苗的雙眼早已變成了熊熊烈火,恨不得噴在這個男人身上,燒燬他所擁有的霸道氣場。
嫌燙,好!很好!
那她就再換一杯。
“這杯太涼,換一杯。”
“這杯太熱,換一杯。”
“你想謀殺我嗎?過燙,換一杯。”
“你難道不知道45攝氏度的溫度嗎?這麼冷,換一杯。”
······
看着手中不知第N杯的咖啡,許願端着底盤的手都開始氣得發抖。
她自問內在的修養道德在許家已經修煉到了一定境界,可是在這裏,在這個男人三番五次的指示下幹着循環不休的無聊瑣事,她已瀕臨爆發的邊緣了。
要不是看在這是梁思思爲她千挑萬選的集團,還有那600元的補貼,許願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還需要在這裏承受着簡連城這個混蛋的指示嗎?
許願已盡最大的可能在壓抑心中的怒火,眼神看着遠處,轉移注意力。
一手骨節泛白地按在休閒臺上,另一隻手提着咖啡壺往咖啡杯中倒着深褐色的咖啡,絲毫未注意到溢出杯中的滾燙液體。
“啊~”
“嘭當~”
咖啡壺掉落在地,許願尖叫一聲,立刻捧着皮膚髮紅的手,跑到旁邊的洗手檯,打開水龍頭,涼水衝下,給燙到的手降溫。
在許願發出聲音的一刻,簡連城也慌張地離開了轉椅,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到她的身邊。
在看到許願發紅的手,簡連城戲謔的心情也沒有了,眉頭深鎖,薄脣抿起
冷漠的氣息,冰冷的手。
“你······”
許願目瞪口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神色擔憂的簡連城,不知爲何,內心的怒火燃得更甚。
“簡連城,你來幹嘛,充作好人來發慈悲嗎?你不是一直氣定神閒地在一旁耍我玩嗎?怎麼,看到我燙傷,心裏過意不去,所以來看看我怎麼樣······”
語氣憤懣,眼神凜冽,許願再也掩藏不住剛剛積累起得怨氣,一臉冷笑,朝着簡連城就開始嘲諷起來。
簡連城看着眼前冷眼相對,喋喋不休的女人,眉頭越發深鎖,深邃的眸子閃過一道愧疚的光線,內心卻一陣煩躁。
他只是想多留她一會兒,沒想到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他的確要負責任。
不過,她這樣也太吵了,無法溝通,不如······簡連城的眼神瞟向了許願那張粉脣。
一攬、一轉,許願就被簡連城按在了牆角,冰冷強大的氣息立刻覆蓋了她的嘴脣。
舌頭一勾,貝齒一撬,簡連城的舌尖長驅直入,盡情地品嚐着她的滋味。
簡連城的手托住許願的後腦,他的雙眸慢慢合上,享受這一刻帶來的不一樣的感覺。
許願雙眼睜大,呆滯地望着簡連城的俊臉,大腦停止了轉動。
隱隱約約,她感受到那雙覆在她腰間冰冷的大手變着灼熱,溫度透過簡薄的襯衫傳入她的身軀。
接着,她滿腔的怒火瞬間冰凍住了。
脣齒相交,空氣中都飄散着曖昧的味道。
相貼緊密的身軀都感受到了對方加速的心跳聲。
時間彷彿就停止在了這一刻。
“篤篤~篤篤~篤篤~”
似乎過了很久,叩門的陣陣聲音打破了這美好的時刻。
簡連城放手轉身,神情泰然,坐落到轉椅上,背過身來,不想讓人看到他眸中不自然的顏色。
許願回神,不做聲響,拿起洗手水池邊的毛巾,蹲下身來整理濺灑一地的深褐色液體。
“請進。”
程祕書進來送上一份文件,餘光掃視低頭打掃地板上狼藉的許願,看不清她的情緒,眼神有些擔憂。
“放在這裏吧。”
簡連城語氣淡淡,控制着被剛纔一幕引起的激.情。
程祕書出門前再次擔憂地掃視了許願一眼。
明明是尷尬到要死的一幕,兩個人卻都未提一句。
許願整理好一切,拉了拉褶皺的襯衫,沒有像以前遇到這類情況一樣落荒而逃,而是邁着優雅平穩的步伐走出門去。
簡連城聽到身後合上門的聲音,閉上雙眸,吁了一口氣。
爲什麼他剛剛有種像偷香竊玉的毛頭小子,心跳加快?
他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體驗到。
程祕書詢問許願在裏面有沒有發生什麼事,許願只是搖頭說了句“就不小心打翻了咖啡壺”,爾後,跑到了窗邊拿出手機。
是陳曼如的電話。
許願蹙眉,回撥過去。
“我剛剛有事,沒接,什麼事?”
“是這樣的,願願。今晚和穆少有一次共同進餐的約會,就你們兩人。”
電話裏,陳曼如溫柔矯作地聲音傳來,惹得許願神情嫌棄,一陣反嘔。
上次她千方百計將許柔送進穆氏集團,不就是表明了她對自己的失望了嗎,怎麼,還要她出面?
“我不去,我有事。”
許願直接拒絕,因爲她晚上有訓練,走不開。
“你不去?”
陳曼如反問一句,語氣瞬變,回到了尖酸刻薄的常態。
“你不想去,沒關係。那我待會兒就去趟醫院,接你那賤骨頭的媽出院。反正你的監護人是我和你爸,醫院怎麼說得看我們的意思吧。”
要不是陳曼如再三探了穆老爺子的口風,對方就着意於許願這個丫頭,她才又重拾對她的想法,不然有她的女兒許柔在,她才懶得理會這個丫頭。
許願聽到陳曼如的這番話,眼神通紅,她知道陳曼如的確做得出這樣的事。
在整個家裏,她什麼都可以既往不咎,唯獨自己的母親,是她的逆鱗。
而陳曼如現在卻拿着母親來脅迫她。
“你不會這麼做的,爸也不會同意的。”
“你爸?哏~你指望他還不如指望你自己,只是要你今晚去喫頓飯而已,我就答應把這個月的剋扣生活費還你一部分,怎麼樣?”
陳曼如的聲音就像循循善誘的魚餌,等待着許願這條小魚乖乖上鉤。
許願思索幾秒,吐出了一個“好”字。
斷線後,她就收到了陳曼如給她發的信息。
“皇奈酒店,晚上六點,天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