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許願仰面靠在牆上,打開噴頭,水嘩嘩的從頭傾下,耳邊盡是陳曼如和許柔說的那句“你根本就不配作爲許家的人”的話。
許光名拋棄她母親十幾年,她來到許家受氣十幾年,在這漫長卻又短暫的時間裏,她得到了什麼,似乎什麼也沒有得到。
水順着頭髮滑落到裏衣,許願沒有脫下的衣服已經全部溼透,雖是溫熱的洗澡水,可她卻覺得寒冷刺骨。
“篤篤~”
“願願~”
“篤篤~”
梁思思看到自許願從許家回來到現在快一個小時了,一直悶在浴室裏,有點擔心她會不會出什麼事。
“願願,你還好嗎?”
“我沒事,思思,幫我拿一下睡衣吧。”
許願調整情緒,接過門口梁思思遞過來的睡衣,隨便擦洗了一下,換好衣服出門,看到閨蜜眼中透露的擔憂之情,她有點愧疚。
“對不起思思,我讓你擔心了。”
“是不是陳曼如她們母女又刁難你了?”
梁思思眉頭深鎖,在她與許願相處的幾年裏,多少知道陳曼如和許柔是個什麼樣的性格,每次許願回家除了謾罵還是謾罵。
“是呀,不過那又怎樣?她們現在還‘捨不得’把我趕出去。”
許願用毛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淡然地說道。
陳曼如心裏雖然想把許柔送進穆家,可是對方要的是她,陳曼如不會因小失大,失去這個豪門岳母的身份。
如果她們真把她從許家趕出來,說不定許光名的名聲就會不好,事業就會受挫。
一個連自己女兒都可以隨意丟棄的人,商業上還有什麼人情可言。
“說的也是。”梁思思平時大大咧咧,一根筋通到底,但遇到這種事情,她還是心知肚明的。
“你的手機已經來了好幾條短信了,你要不看看,可能很重要。”梁思思將許願的手機遞給她,轉而到她的身後,幫她吹起頭髮來。
許願翻看短信,清清亮亮的眸子閃爍着奇異的光芒。
手機裏的好幾條短信,都來自同一個號碼,這個號碼她沒有保存,卻印象深刻,因爲這是簡連城的號碼。
“許小姐,上次讓你研讀的那一疊企宣部的策劃案,明天我要看成果。”
“許小姐,別目露憤怒的光芒,時間重要。”
“許小姐,聽說憤怒可以化身爲動力,你要趁機加油。”
“許小姐······”
一條又一條的短信看下來,許願真的很憤怒,前幾天這麼忙,百來份的策劃案根本沒看多少,現在讓她一個晚上搞定,即使不眠不休也看不完。
簡連城肯定是記恨她今天咬了他一口,所以纔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懲罰她。
哏~這個人,說他混蛋還真是便宜他了,他簡直就是個心理扭曲,小肚雞腸的變態。
梁思思在許願身後吹頭髮,良好的視角讓她看完了手機裏的每一條短信,雖然沒有姓名,但第六感告訴她,除了簡連城,沒有第二人。
“願願,這是誰呀?”梁思思故作疑問。
“誰?哏~一個混蛋而已。”許願氣憤地說道。
“哦~混蛋呀。”
梁思思抿嘴偷笑,是不是她那次心裏所想的被老天爺知道了,許願和簡連城兩個人開始有點不尋常了。
混蛋,這是個好有愛的稱呼呀。
說不定許願自己也不知道她對簡連城的這個稱呼,在她聽來是有多麼肉麻。
“思思,我要瀏覽上次從集團搬回來的策劃案了,你是企宣部的,陪我看一下吧,我明天要交。”
“什麼,一個晚上,這麼多?”梁思思腦子瞬間短路,神情僵硬。
“是呀。”
許願很不情願地拿過寫字檯上的那一疊策劃案上的頂份,不然她怎麼會叫那個人混蛋呢。
“那我不看,我還要睡美容覺呢。”梁思思放下吹風機,躺在牀上,做好睡覺前的準備。
“不看不行,爲了我,你必須看。”
許願一把掀開被子,將梁思思拉出來,順手將十幾本的策劃案塞到她的手中,弄得她不看也不是。
“好好好,算我捨命陪你這個女子吧。”
梁思思翻了個朝天眼,嘆了一口氣,轉眼看着身邊認真圈圈點點的許願,好看的眉梢一挑。
她怎麼覺得許願現在的性子有點變了,變得強硬了。
莫非是在簡連城身邊呆久了,傳染了他的性子?
有這個可能。
梁思思無奈地搖搖頭,幫着許願翻看起那一疊的策劃案,還好她是在企宣部的,看策劃什麼得比許願快恨準一點。
牆上的時鐘已經到了十二點,許願和梁思思兩人依舊保
翌日,許願抱着看完的策劃案來到祕書辦,腦袋昏昏沉沉的,昨晚凌晨才睡的覺,現在還沒有完全清醒。
“許願,你沒事吧?”程祕書看到眼皮沉重,哈欠連連的許願,問候了一句。
“程老師,我沒事,昨晚看策劃看得晚了點,沒睡好。”
許願還沒說完,又打了個哈欠,“不過我不會耽誤今天的工作的。”
“你多注意點身體,簡總剛剛和我說到了九點讓你進去,時間到了,你去吧。”
“好的,程老師。”
許願抱着策劃案和整理並打印出來的文檔,推門走進祕書辦,將手中的東西放到茶几上,朝着簡連城微笑點頭。
“簡總,您昨晚吩咐的任務完成了,請您過目。”
簡連城手中的鋼筆一頓,擡眸看着許願,依舊是標準到虛假的微笑,卻掩蓋不住兩個眼眶下深深的黑眼圈。
像個熊貓一樣,挺可愛的。
他嘴角一揚,離開座位走到茶几後,隨手拿起幾本策劃案,坐落在沙發上,雙腿交疊,認真翻看。
沒過十幾秒,簡連城已經看完了,那速度快得令許願瞠目結舌。
“許小姐,你確定你真的仔細研讀過了?”簡連城眼神戲謔伴疑問地看着她。
“是的,簡總,我確定自己認真看過了。”
許願微笑回答,她知道簡連城這個混蛋八成是要找她麻煩了,每次都是這樣,難道昨天他忘了自己是怎麼對她的嗎?
想到昨天,許願光明正大地注視着簡連城的耳垂,牙印消退,還有些微紅。
簡連城感受到許願看他耳垂的目光,低頭淺笑一聲,單手放在沙發背上。
陽光透過落地窗細碎地灑在他的側臉,臉部冷峻的線條微微柔和到泛光。
看得許願有些愣神。
“許小姐,麻煩你過來看看,這是什麼?”
許願繞過茶几,彎腰看着簡連城修長手指指的地方,策劃書上明晃晃地寫着一排大字:
“混蛋,讓我通宵看這玩意兒的那個混蛋!”
字跡清晰,蒼勁有力。
看過許願字的人,都會毫不猶豫地認出這就是她的字。
許願眼神一抽,她昨天心裏一直詛咒着眼前的男人,不會腦子一時短路,將心裏的話全部寫出來了吧。
“這個······”
許願不知道該怎麼說。
是梁思思寫的?是不小心寫的?不是說他的?
這會越描越黑,還不如直接沉默。
“許小姐,你不會告訴我這行字是企宣部打印文件時的印刷錯誤吧。”
簡連城嘴角冷笑,狹長的鳳眸透着寒澈的目光,沉鑄在許願的臉上。
這個女人,暗地裏是這麼稱呼他的嗎?
混蛋!
自己倒要看看,她今天敢不敢直接這麼說。
“許小姐,你不說話我可當你默認了。”
“簡總,您真幽默,這行字我昨天還真沒有看到呢,不知道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的。”
許願溫順地低頭,語氣謙遜。
這種事情千萬不能承認,一旦承認,以簡連城這種心理扭曲的人,不知道會出什麼招數。
“我很幽默,這是毋庸置疑的。”
簡連城從西裝內袋中拿出一支菸點上,然後放到嘴邊,眼神危險地看着許願。
“可是許小姐的說辭,讓我很不滿意。”
爾後,微微吐出一口煙霧,準確無誤地噴到了許願的臉上。
惹得許願有種想要嗆咳的衝動,硬生生地被憋住了。
程祕書指導過她,如果上司在你面前抽個雪茄或者香菸什麼的,即使聞到煙霧要咳嗽也必須忍住,因爲這是一種下屬所必須有的尊敬。
簡連城這廝絕對是故意的,依他的頭腦,不會不知道她受不了煙味。
“那簡總希望我怎麼說。”
許願趁機想要退離一步,沒想到被簡連城的大手一撈,屁股穩紮在了沙發上。
“我希望聽到一個肯定的答案,是你寫的,或不是你寫的。”
簡連城說着又將一口煙霧噴到了許願的臉上,她連忙遮住口鼻,才阻止了煙霧躥流到腔道之間。
“簡總,您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許願繼續裝傻,這種事情反正就要死賴到底。
“許小姐,我記得祕書條例中有一條就是······不能對上司撒謊······”
簡連城邊說着這句話,高大挺拔的身軀邊緩緩靠近,嘴角的冷笑放大,許願都能看清他漆黑雙眸中危險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