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倘若此生唯愛你 >110.要我餵你喝?
    我沒有動也沒有叫醒他,就這麼安靜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忍不住伸手輕柔的替他撫平了糾結的眉心。

    可他這個人睡覺十分警覺,我雖然動作夠輕,但到底還是把他給吵醒了,在他睜眼之前我下意識縮回了手。

    顧誠睜開那雙漆黑的眼睛,幽幽看了我一瞬,然後才直起上半身,難得聲音輕柔的說:“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又是這樣,既然不能愛我,爲什麼要做出一副關心的樣子,假如不是他一再的溫柔貼心讓我迷惑,我又怎麼會輕易交出自己的心?

    那麼他到底是無意還是有心?還是他既要我這個替代品的人,也要霸佔我的心……

    因爲失神,我遲遲未作答,他卻略顯緊張的問我:“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說着擡手探探我的額頭。

    爲此我心間再次一動,但表面卻有些抗拒的將頭偏向一側,語氣淡漠,“沒有。”

    顧誠修長的手因此停在半空,手掌微微動了動之後垂下,他先前溫柔的臉色也跟着冷了下去。

    我倔強的想:這樣很好,至少我不會迷惑,這就是真實的顧誠,我逼自己一定要看清楚,並且牢牢記住,往後他再說傷人的話,做傷人的事的時候,纔不至於痛徹心扉……

    顧誠站起身,雙手插進西裝褲口袋裏,神情倨傲的說:“看來你並不需要我在這,也是,這裏有醫生有護士,不過你也不要想太多,我來只是因爲他——”

    他用下巴指了指我的腹部,我自然明白他說的是孩子。

    一直以來,他總是提醒我不要妄想太多,可我除了管不住自己的心,其它從不敢奢求,畢竟作爲替代品,這點自知之明還是要有的。

    伸手下意識撫上小腹,我涼涼的看着病房門,“那現在你看也看過了,孩子還好好的在我肚子裏,你滿意了吧?”

    言下之意,他若是滿意,可以走了,況且昨晚到現在,我也不是多想見到他。

    見到他,我就會不自覺的去想他的好,他的壞,想到認識他之後的種種,想到心酸心痛……

    顧誠臉色陰翳的挑眉問我:“你在趕我走?”

    我表情未動,仍淡淡的說:“我不敢,我只是想你這麼忙,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這裏,你要是有事,儘管去忙吧。”

    顧誠聞言卻沉默不語,我沒敢看他臉上是什麼表情,良久才聽他冷哼一聲,沉聲道:“顧太太還真是替我着想,不過你的好意要白費了,我今晚什麼事都沒有,哪裏都不用去。”

    他說着,在我訝異的目光中走到陪護牀坐下,順便脫了身上略微有些褶皺的西服,就手搭在牀頭,然後坦然的往陪護牀上那麼一躺,嘴裏說着:“我先睡了,你有需要按鈴找護士,沒什麼大事不要吵醒我。”

    說完雙手交疊放在胸前,然後闔上雙眼,不多時還真就傳來他平穩的呼吸聲……

    我心情複雜的望着他的睡顏,即鬱悶又無奈,他明知道我現在不想跟他待在一處,

    還故意留下來,根本就是故意讓我不痛快,想想真是可惡,還是有幾分幼稚的可惡,可我拿他有什麼辦法?

    高熱過後的人總是容易渴水,我原以爲他已經睡着了,所以翻身下牀的時候,還有意放輕了動作,結果我剛把杯子拿在手裏,平地裏就響起一道聲音:

    “躺好,要喝水我來。”

    我轉過頭去,就見顧誠已經睜開眼。

    我心裏稍稍遲疑,剛纔不是已經睡着了?還說沒有大事不要吵他,現在只是倒杯水而已。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誰知顧誠卻很大聲,“我說躺好!”幾乎是命令式的口吻,我嚇得一抖,手裏的杯子都差點沒拿穩。

    怨念的看他一眼,他擡手揉了揉太陽穴,隨即翻身坐起,然後站起身徑直走到我面前,大手直接將杯子奪了過去,看我還坐着,另一手輕輕一推,我就直接躺回牀上。

    顧誠走到飲水機旁,接了一半熱水一半冷水,又細心的送到嘴邊試了試溫度,這纔將水杯遞給我,而我將這一切從頭到尾看在眼裏,內心卻覺得莫名煩躁。

    見我半天不接杯子,他也不催我接着,而是挑眉問我:“要我餵你喝?”

    我聞言心裏咚的一聲,趕忙伸手接過水杯,邊往嘴邊送邊說了聲“謝謝”。

    結果他卻因爲這聲謝謝,臉色立即陷入陰霾,他突然湊近我幾分,黑眸盯着我的眼睛沉聲說:“我發現你總是喜歡挑戰我的耐心?嗯?”

    我愣了愣,低頭喝水掩飾心裏的慌亂,過了會兒才小心翼翼的說:“沒有。”

    但是我知道,其實自己有意無意想與他將距離拉開,下意識覺得,就算回不到之前那種陌生不在意,起碼給自己豎起一道牆,總比將一顆心捧在手裏任他傷害強。

    顧誠在我頭頂沉默半晌,我以爲的發難沒有來,他卻是突然問我:“爲什麼堅持不打退燒針,你不要命了?”

    我原本想說‘那是我的事’,可擡頭對上他迫人的目光,我胸中那點微弱的氣勢立即蕩然無存,隨即避開他的目光抿了抿脣,老老實實回答:“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想毀了孩子,我想,這世上大部分母親,都會和我做同樣的決定。”

    現在想來,當年車禍時,爸媽將我死死護在身下,或許當時也是懷着同樣的信念,所以無論何種情況下,只要有一絲希望,孩子都是父母的優先考量。

    顧誠伸手挑起我的下巴,他對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緩慢而清晰的說:“你若沒了命,保下孩子又有什麼用?”

    我自嘲般笑笑,故作輕鬆的說:“兩次車禍,兩次綁架都沒事,我的命硬的很,還有,我相信孩子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會是他們口中所擔心的畸形,不會被狠心處理掉。

    顧誠定定看着我,似乎看不懂我,又似乎要將我看懂,最終他哼了聲,冷冷將我的下巴鬆開,口中只有兩個字:“隨你。”而後便轉身回到陪護牀上,背對着我靜靜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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