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只是……有點驚訝……”我小聲說着,緊緊咬住嘴脣,爲自己的沒出息而感到懊惱,我不是應該理直氣壯讓他以後別來找我了嗎?爲什麼接到電話心裏卻那麼高興!

    大約是我的態度尚佳,薄言欽也稍微緩和了些語氣,說,“在哪?我去接你。”

    “我剛買了菜,不……”

    “知道了,在附近超市對吧,站那兒等我,不許動!”

    ‘嘟嘟’一陣忙音,顧自說完薄言欽就掐了電話。

    而我竟真的沒有先走,站在超市外的路邊一直等着,直到他的車停在我面前。

    車窗降下來,薄言欽的臉出現眼前,他先打量了一圈我的裝扮,毫不留情的說,“穿成這樣,肯定不是約會回來的。”不等我氣憤回擊,他一偏頭道,“上車。”

    “我買了菜,現在要回家做飯,你有什麼事就這麼說吧,說完我得回家。”我後退一步保持和他之間的安全距離。

    “你上不上車?”他很沒有耐心在這裏跟我磨蹭。

    本能感覺到危險,我轉身撒腿就跑,薄言欽推開車門大步追上來,人高腿長几乎毫無懸念的,我被他提住了後衣領,“往哪兒跑?”

    “你放開我!”我努力掙扎卻毫無用處,還是被他一路拖着來到車前,打開副駕駛車門就要把我塞進去,可一看我手裏還提着累贅的購物袋,劈手奪過作勢要扔。

    “你幹嘛!”我趕緊出聲制止。

    “你不是廢話嗎?帶去餐廳讓他們給我們加餐?還是說你要喫自助?”

    “開什麼玩笑!這可是我買的!”我想搶過來,卻被薄言欽擡手躲開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裏的購物袋,有點頭疼的按住太陽穴,拉開後座車門將購物袋扔了進去,對我說,“可以了嗎?上車!”

    繞到另一邊顧自坐進駕駛位,我也不再白費力氣,坐進車系上安全帶。

    開車帶我來到一家中餐廳,點完菜薄言欽合上菜單問我,“喝酒嗎?”

    一般喫飯,他要是想喝就會直接要酒,何時還這樣問過我,我仔細端詳他的表情,倒也看不出什麼異常,“隨便。”

    薄言欽點頭,要了瓶拉圖,介於我對酒之類的品牌比較陌生,當時也並不知道那一瓶酒要抵我現在兩個月的工資,如果知道估計我也喝不下去。

    揮退服務生,薄言欽拿起醒酒器倒了兩杯,和我碰了一下便開始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悶酒,我小小抿了一口捧着酒杯看他,是出什麼事了嗎?

    飯桌上很沉默,薄言欽基本沒動筷子,見我只是看着他,他挑了挑眉說,“不合口味?難道你的口味真的變了?”

    我搖頭,左右斟酌一番,還是開了口,“今天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

    “嗯?”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薄言欽倚靠進座椅後,神態慵懶,“我找你就一定是因爲有事?還是說你想被我幹了?”

    我頓時憋紅了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卻忽然哈哈笑了起來,舉杯飲盡,“開個玩笑,別生氣。”

    “你是想和我說要結婚的事嗎?如果是這件事,你大可不必感到爲難,我不會糾纏你的。”我放下酒杯輕吐

    了口氣,搞不明白今天他怎麼拖拖拉拉的。

    頗感詫異的挑起眉,薄言欽面露疑惑的問,“誰說的?”

    我聳肩,故作輕鬆的說,“陸雙影不是懷孕了麼?難道檢查結果不是?”

    他臉上的表情有一剎那的晦暗,轉而坐正身子直直望進我的眼睛,“唐雲,雙影確實懷孕了,不過也同時被查出是宮外孕,今天做手術。”

    我驚訝的好半天沒有回過神,“宮……宮外孕?”那天電話裏陸雙影喜不自勝的聲音彷彿猶在耳邊迴盪,然而轉瞬即成泡影。

    “嗯。”

    應了一聲,薄言欽又倒了杯酒仰脖子一飲而盡,喉結上下滾動,一縷暗紅色酒水從下巴滑到脖子,最後隱沒於他的襯衣領口。

    “所以你心情不好?”不自覺的我放輕了聲音。

    把玩着空酒杯,薄言欽彷彿陷入自己的思緒,“她爲了我墮過六次胎,子宮膜已經很薄了,醫生也說很難在懷上,而且因爲墮胎次數過多造成習慣性流產,懷上也不一定保得住,這次意外懷孕讓她很驚喜,卻沒想到竟然是宮外孕。”

    我聽完沉默了下來,爲什麼我在這話中聽到的只有責任和內疚?這不應該的。

    “爲什麼不娶她?人流那麼多次她很可能會因爲你的自私而失去做一個母親的機會!你是她肚子裏孩子的父親,你不該負責嗎?”想起我那剛會伸胳膊踢腿,就忽然失去的孩子,我甚至有些感同身受。

    “我的孩子?”彷彿在看外星人一樣,薄言欽擰着眉瞧我,“你這麼以爲的?”

    不是他的,難道還會是別人的?如果是,帶她做產檢的人會是你嗎?

    看着我的表情,就猜出了我心裏想的,擱下酒杯冷冷道,“這都是她自願的。”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快的事,並不打算在繼續這個話題,催促的說,“喫完我送你回去。”

    薄言欽一口菜沒動,我也沒了胃口,放下筷子我說,“回去吧。”

    叫來服務生結賬,他開車送我回家,期間我們沒再做任何交談。

    車子在小區樓下停了,看樣子薄言欽應該是不打算留下來,我解開安全帶下車,跨出一隻腳又停下了動作,咬了咬牙,轉頭問,“還記得盧月嗎?”

    徐曼的猜測讓我有些在意,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

    “誰?”轉過臉看來,薄言欽神色淡淡,全然是聽到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名字的反應。

    我的疑慮消了大半,隨便找了個話頭解釋,“就是趙明輝現在的女朋友,你也見過的,上次我在街上遇到了她,她身邊已經換了另一個男人了,不知道兩人是不是已經分手了。”

    “嗯。”絲毫不感興趣的敷衍應着,薄言欽看了下腕錶說,“還有事嗎?”

    “沒事了,就是忽然想起來隨口提提,那我上樓了。”推上車門後退,看着卡雷拉GT轉彎,很快消失在我的視野中。

    ***

    這是一家環境優雅的茶樓,一般午後客流較多,喝茶品茗非常怡情,陸雙影比我來的要早,我來時就看見神色黯淡,呆呆看着窗外的她,雖然衣着依然鮮豔,可她的精神明顯比上一次我見她時要憔悴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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