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眼看出顧然的小心翼翼，溫離臉上的笑意卻更深，堅決而肯定的回答徹底擊破了顧然僅存的一點僥倖。
心裏彷彿有一個玻璃的東西一瞬間碎開，濺了一地的玻璃殘渣，顧然只覺得雙眼面前一片白茫茫的，耳朵裏也只剩下嗡鳴。
明明早就猜到的，那比她還像父親的一張臉，事實證明就是父親的女兒，而溫離，竟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姐妹！
靜默，空氣寂靜的顧然能清晰的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你……那你是妹妹還是姐姐？”顧然用了好長時間才消化這條信息。
“重要嗎？”溫離眼角微微挑起，笑的肆虐。
顧然沉默，是啊，她是溫離，不是顧離……
“現在還有什麼疑問嗎？”把話都說開以後，溫離看顧然的眼神明顯冷了下來。
“你知道……爸爸他，出事了嗎？”顧然抿脣，濃密的羽睫垂下遮住了視線，因而錯過了溫離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
“知道。”將心底的情緒掩去，溫離回答，臉上只剩風輕雲淡。
“如果爸爸還在的話……”顧然咬着嘴脣，還想再說些什麼，爸爸是不知道他還有另一個女兒的存在，如果他知道，他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就像寵愛自己一樣……
“顧然……”沒等顧然把話說完，溫離就出聲打斷了她，清冷的嗓音不帶任何感情，“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只是，那是你的爸爸，我溫離沒有爸爸！”
“對不起……我代爸爸跟你說對不起……”顧然低頭，這件事確實是爸爸的不對，是顧家虧欠了溫離。
“呵……”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溫離直接笑出了聲音，轉過身背對着顧然，“你不會願意跟我說對不起的……”如果有一天她知道她做了什麼的話。
直到從溫離的房間裏走出來，顧然整個人還是低落的，憑空多出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也不知道媽媽知不知道。
換了身衣服，顧然還是決定去醫院一趟。
“咦？小然你要出門嗎？”吳母正在樓下沙發上坐着，手中正編織着什麼，見顧然匆忙下樓來，出聲問道。
“嗯，媽，我去趟醫院。”顧然點點頭，人已經走到了玄關處準備換鞋。
“醫院？”吳母一聽立馬急的站了起來，扔下手裏的東西走到顧然身邊，“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
“不是的媽！去醫院看望一個長輩！”顧然給吳母投去一個安心的眼神，說話間已經換好了鞋子，“媽我去了啊！”
“好，我叫管家送你！”
“嗯！”知道吳母是擔心自己，顧然也就沒有拒絕。上了車，由管家一路開到了醫院。
母親已經被轉到了VIP病房，還請了護工二十四小時看護着，對於吳昊這種細緻的做法，顧然心裏還是充滿了感動。
“比前段時間穩定多了，吳少放了話讓我們用最好的治療，還請了國外的專家進行了會診，相信你母親一定可以再次清醒過來的。”左醫生回答，末了，又加了一句，“沒想到你是吳昊的太太，那當初何必還要因爲錢這麼難爲自己呢？”
顧然笑笑，沒有回答，要是說自己不想欠吳昊的，別人會不會以爲她太作了？
“好吧，我就這麼隨口一說。”左醫生與顧然也算是認識很長時間了，多多少少知道一點顧然的性子，便不再多說。
“嗯，辛苦左醫生了，我去病房看看媽媽。”顧然向左醫生點頭示意後，就離開了醫生辦公室。
向照顧母親的小護工道了一聲謝，小護工明顯有些受寵若驚了，“夫人不要道謝的，這是我應該做的。”
顧然點點頭，小護工就退了出去，病房裏又恢復了一片靜默。
“媽。”顧然拉着母親枯瘦的手扶上自己的臉，感受到母親掌心的涼意，忍不住的心酸。
眼看着冬天就要來了，而母親昏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顧然有的時候真的害怕母親就這樣睡着睡着就走了……
“媽我今天才知道我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她長的很漂亮，比我還像爸爸，如果您知道了，會不會生爸爸的氣？”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顧然小聲的跟母親傾訴着。
“媽媽一定不捨得生爸爸的氣對不對，媽媽和爸爸是我見過的最恩愛的一對了。”顧然笑的眼裏有淚光，她知道爸爸對他一雙兒女的喜愛都來自於他對母親的愛。
“可是她不願意承認爸爸，她心裏一定是怨恨吧……媽媽，您說我該怎麼辦啊……”顧然伏在母親的牀頭，十分無助。
感受到扶在臉上的手指有一瞬間輕微的顫動，顧然立即擦了眼淚，再擡眼時，母親已經睜開了眼睛。
“小……小然……”太久不曾開口說話，顧母的聲音沙啞的像是在粗沙子上摩擦。
“媽？”顧然驚喜的抓緊母親的手，“您清醒過來了？太好了！”雖然心底一直隱隱覺得母親醒還會再次清醒，但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顧然還是激動的想要落淚。
“媽一直都能聽到你說的話，傻孩子，不要擔心，媽媽會一直陪着你的。”顧母半坐起身子，依靠在身後的枕頭上。
“媽知道有很多事讓你很難接受，之所以選擇不告訴你就是擔心你承受不了。”
“媽你都知道了？”顧然一愣，睜了一雙大眼睛。
“嗯。”顧母頷首，“我都知道，有一些事我會慢慢告訴你。”
“嗯好，只要媽媽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不怕。”顧然乖巧應聲，輕輕依偎在母親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