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明知自己也是受害者,但是在喫飯的時候,還是不敢擡頭看司辰風,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她昨晚實在是太丟臉了!
讓她覺得最丟臉的是,她沒有和司辰風發生關係,也虧得沒有,否則,她就沒臉再在司家待下去了。
在銅雀臺待過一段時間,她當然知道那種藥吃了之後的反應,以及如何解了藥性。
“學校那邊都已經打點妥當……”
林夭然本來就在懊惱昨天的事,猛地聽到司辰風的聲音,嚇的她渾身一抖,手裏的筷子沒拿穩掉到餐桌上又滾到地板上……
她驚慌擡頭,對上司辰風平淡的雙眸,心裏突然間抽了一下,有點疼。
還不等她做出反應,司辰風已經移開了視線,看向阮黎:“你有什麼需要的,直接找許楓,他會給你辦妥當。”
阮黎乖巧的說了聲好,像是完全忘了昨天的不愉快一樣。
林夭然木然的撿起筷子,又木木的走到廚房重新換了一雙,司辰風看到她而後貼了個創可貼,眉心抽動了下。
就在這時候,許楓手裏拿着一個信封和一沓報紙進來。
司辰風喫飯的時候,許楓一般是不會來打擾的,除非是十分緊急的情況。這個規則,連剛來不久的林夭然都知道,此時看到許楓,林夭然一顆心不自覺繃緊了。
那敏銳的直覺告訴她,出事了,而且跟她有關。
司辰風看了許楓一眼,許楓立刻把手裏的東西交到司辰風手上,說:“消息沒有經過我們這裏,直接就發出去了。”
消息?什麼消息?
別說林夭然了,就連阮黎表情都凝重了起來。
司辰風把報紙翻了一下,林夭然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凝固了……
那個大字報上的那個佔了大半幅的照片,是她在高速上和司辰風膩歪在一起的照片……尤其是司辰風的臉拍的非常的清楚!而且報紙還是彩色的!一眼就能看出來照片上的人就是司辰風!
司辰風只看了一眼就把報紙再次合上了,他只摸了一下就已經猜到信封裏是什麼東西,打開一眼,果然不出所料。
司辰風優雅的擦了擦嘴,拿上報紙和信封起身走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阮黎沒有看到報紙上的照片,還在擔心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許楓,表哥怎麼了?”
許楓看了已經嚇傻的林夭然一眼,說:“沒什麼事,阮小姐不用擔心,您今天要到新學校報道,不該爲一些小事分心。”
“林小姐……”
林夭然這纔回神,一張臉沒有半點血色的看着許楓,驚慌和擔心以及她已經不常出現的無助再次出現在她清澈的雙眼裏,像個做錯事的稚兒,膽怯的樣子讓人心疼。
換了別的任何人,或許都會安慰她一句,但是,許楓卻沒有,他只是說:“林小姐,快些用餐,你上課要遲到了。”
林夭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重新坐回去的。
腦子裏全是剛剛司辰風看到報紙那一刻陰沉的臉色。
她又給司辰風添麻煩了!
現在,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麻煩。
“妖妖,”司辰風一走,許楓又出去了,阮黎纔敢和林夭然說話,不過語氣還好,沒那麼針鋒相對,她笑着問:“你身體好些了嗎?”
她並沒有多擔心剛剛的那個小插曲,而且就算真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她也幫不上忙,乾脆就收了心欺負一下林夭然好了。
林夭然現在已經沒有心情計較阮黎對她做過的那些事了,沒甚表情的點點頭,近乎機械的說:“已經好了,謝謝阮小姐關心。”
說出來的字眼,冷硬又幹澀。
“你昨天是怎麼了?”阮黎唯恐天下不亂的問:“我看到表哥抱你回來,你和表哥的關係這麼好了麼?”
林夭然喫飯的動作一頓,低着頭說:“昨天身體太虛弱了,所以纔會麻煩司少。”
阮黎哦了一聲說:“這樣子啊,那表哥對你可真好,我長這麼大,他還沒有抱過我。”
林夭然根本不想和阮黎說話,此時滿腦子都是剛剛的事情,就連開口的力氣都欠奉,早飯沒喫完她就說:“阮小姐,我喫好了,今天是我值日,我先走了。”
說完不等阮黎說話,鞠躬說了聲再見,失魂落魄的走了。
阮黎本來還想再從林夭然這裏套點話的,結果,林夭然見她跟見鬼一樣,讓她極其不爽,但是偏偏現在又不能拿她怎麼辦,氣的都要把餐盤撓出個洞來!
許楓是在等紅燈的時候才注意到林夭然耳後的創可貼,他想起昨天的情形,以爲林夭然是不小心給弄傷了,就好心的說:“林小姐,前面有家藥店,需要買點消炎的藥處理一下嗎?”
林夭然還沉浸在巨大的絕望中,一下沒聽明白,茫然的擡頭看着許楓。
許楓指了下自己耳後的位置,示意林夭然:“你這裏,需要處理一下嗎?”
頃刻間,林夭然像炸毛的貓一樣,不住擺手:“不需要不需要……”
這反應明顯過激了,好在許楓向來不是個愛打聽的隱私的人,當然他想知道什麼,當事人不想說的,他從來都不會通過當事人去探知,他有的是方法。
林夭然這言行,明顯就在告訴別人,有事!
許楓收回視線,語氣如常的說:“嗯,沒事就好。”
林夭然看許楓不深究了,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這些細微的小動作。許楓怎麼可能會錯過,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林夭然今天穿了件高領毛衣,這詭異的現象使得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一看不打緊,林夭然這會一緊張完全忘了毛衣並沒有完全遮住脖子上的痕跡,她只能直直的坐着,不能亂動,否則就會露出來!
許楓心想,都這樣了,司少還能忍,真是個奇男子!
林夭然不是許楓肚子裏的蛔蟲,自然不知道許楓在想什麼,但是過了一會兒,她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言行有些失禮,小聲說:“許先生,那個對不起,我剛剛只是在擔心作業沒寫老師會不會責罵我。”
其實她想問許楓,剛剛的事情對司辰風影響大不大,嚴重不嚴重,但是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她有什麼資格有什麼立場問?
恐懼無助無孔不入,直是要把林夭然釘死在十字架上才肯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