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點了點頭說：“嗯，不是，確切的說，我已經工作了。”
林夭然蹙眉：“可是你……”
“我爲什麼知道的那麼清楚是嗎？”那人笑了笑，把林夭然的沒說完的話接過去。
林夭然聽完她說的，既震驚又憤怒。
來人叫童茜，外地人，來延城工作多年，這些雖然和林夭然要知道的事情沒什麼關係，可有又那麼點必然性。
童茜也沒有就自己的身份給林夭然說的多麼清楚，她只是隨口提了一下。
主要是，童茜後面說的話，實在是讓林夭然有些……難以接受。
童茜說，小惠，小惠就是她在網上說的受害人，因爲家裏困難申請了勤工儉學，被陳進騷擾，她當時害怕，不敢說，陳進就更加肆無忌憚，在被陳進侵犯後，她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去找校領導反應，但是卻被陳進反咬一口，一口咬定是小惠勾引他，還污衊小惠是想要騙她的錢，當時的事情，學生裏知道的沒幾個人，但是學校的領導們幾乎都知道這件事，再加上當時小惠在KTV打工，她又沒有留下陳進侵犯她的證據，也沒人幫忙，自然是陳進站住了腳。這件事之後，系裏的老師還輪番的找她談話，無外乎人可以窮但不能沒志氣之類的，還讓小惠好好學習不用辜負了家人……
當時小惠受到的打擊非常大，可是她沒有辦法，只能認命，但是陳進卻拍了她的L照，用照片逼她就範，她要不答應，陳進就把照片公佈到網上，還要發給她爸媽和親戚，小惠嚇壞了，但是她沒答應陳進，卻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就選擇了自殺。說到這裏，童茜表情非常的複雜，似乎是在感慨小惠的極端和不愛惜生命，也像是想到了當時小惠是有多無助多恐懼的情況下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說，不過自殺算是把陳進給嚇住了，他也怕出人命，就再也沒威脅過小惠。小惠被送到醫院搶救過來後，就更加孤僻，最致命的是，她懷孕了。
林夭然都皺起了眉頭，這也太禍不單行了吧？
童茜看着林夭然說：“對吧，人要倒黴喝涼水都塞牙縫。”
然後，小惠就又想不開了，她沒錢打胎，又不敢家裏人說，這次被恰好經過的童茜救了。
說到這裏童茜笑了笑：“也是她命大。”
林夭然有預感，接下來要轉折了。
小惠打胎之後，就跟着她掙錢。
童茜說：“我當時問過她很多遍，這是條不歸路，決定了就不能再回頭，你現在雖然落魄，但是還可以給自己掙一個光明的前程，名牌大學，一點挫折算得了什麼。可，她還是毅然決然的要跟着我入行。”
林夭然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童茜是做那個的。
童茜看到林夭然驚訝的表情，又很隨意的笑了笑說：“怎麼，嫌我髒？”
林夭然忙搖頭，說：“不是，我只是感慨，世事無常。”
眼神還有些落寞，她想到了自己當初的遭遇。
童茜看到她的表情怔了下，顯然沒料到林夭然這小小年紀居然會發出這種感慨，不自覺有些好笑：“你多大啊？”
童茜點了點頭，說：“真年輕。”
林夭然猜測，童茜當年來延城打拼的時候，也一定吃了不少苦，也肯定是不得已才走上這條路的。
在外人看來，這條路神祕又令人不齒，可，林夭然卻非常清楚，這條路上有很多人，是不得不。
“小惠現在呢？”林夭然問。
雖然童茜給她的感覺很好，她也有點佩服這樣一個女人，但是，她沒有忘了自己今天初衷。
“那個混蛋沒碰你吧？”童茜不答反問。
林夭然搖了搖頭說：“沒有。”
童茜稍稍放心了些，說：“你比小惠有膽識多了，她當初能有你一半的勇氣，也不至於到現在的地步。”
“小惠之前也一直上學，不過她不經常在學校，我給她介紹了幾個穩定客戶，現在……她已經休學了。”
童茜突然頓了下。
林夭然也跟着眉頭一跳。
她說：“小惠時間不多了。”
林夭然腦子裏懵了一下，半響後才澀聲問道：“她生病了？”
林夭然的第一反應是A了，童茜的回答也證實了她的想法，可是被證實的那一刻，她還是非常難以接受的。
“她剛跟着我的時候，不要命的掙錢，什麼活都接，我勸過她，她不聽，說是要攢錢寄回家裏。也是她福薄。”童茜眼神有些許的黯淡。
或許當初救小惠，童茜是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而小惠今天的結局，也從一方面隱射着，來日她的結局。
“我能幫她做的事情也不多，”童茜說：“能讓陳進這個害她到現在地步的混蛋伏法，算是我送她最後的禮物了。”
童茜又說：“半年前我就聯繫過你們學校其他的學生，但是她們都不願意出頭，而且陳進也沒對她們造成什麼實質傷害，說出來也沒說服力，而且，據我所知，有幾個人還是自願的。”
林夭然大驚。
童茜笑了下：“不相信？”
林夭然搖頭。
她不是不相信，只是太……震驚了。
“有些東西，有些人看得很重，有些人卻不是。”童茜說：“沒辦法的事。”
“所以到現在也沒有完成這件事是嗎？”林夭然追問。
“嗯，你找到我的時候，讓我詫異了一番，今天來見你，其實我也沒抱多大希望，不過你真的很勇敢。”童茜說。
林夭然苦笑了下，她這算什麼勇敢，她只是不想被人當成羔羊欺負而已，她說：“我可以見見小惠嗎？”
童茜點頭，和她約了時間週末一起去醫院。
她只想到陳進會毀了一個女孩子的清白，卻沒想到，會把一個逼上絕路，還是這麼一條路。
回學校的路上，秋風瑟瑟，寒風捲着落葉打在人臉上，沙沙的聲音像極了大自然的樂章，可林夭然，遍體通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