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那麼愛錢能死嗎?
能。
曾經魏林濤也這麼問過她。
現在她不光要養活自己,還要養活夏小周,可這個養活還不是字面上的只是喫飯那麼簡單,需要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林夭然的回答犀利又果決,只有一個字,能。
趙東賀瞬間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了,再說下去就有點逼迫的意思了,可他並不想逼迫林夭然關於申請優秀班集體也只是一個藉口,一個能讓林夭然參加班級活動的藉口。
可,他不僅沒有把林夭然融入班集體,反倒把她推的更遠了。
趙東賀看着林夭然走遠的背影,非常無奈卻也只能投降。
顧卓陽今天心情似乎不是特別好,話少不說,連眼神的交流都沒有,甚至連她詢問,顧卓陽都沒有給她迴應。
可,明明不是挺順利的嗎,雖然顧卓陽沒有明確的表示要好好學習,至少行動上,他現在有在學了,林夭然讓他做試卷他也在做,雖然試卷做的還是一塌糊塗,但是,至少沒有在消極抵抗了。
“最近學習太累了嗎?”林夭然佯裝不經意的問。
顧卓陽是個有脾氣的,林夭然第一天就知道,所以無論說什麼都不讓自己顯得太刻意,不然這孩子一定會不會和她好好交流的。
“你這週末不用過來了。”顧卓陽說。
聲音平靜,表面上看是沒有任何異常的,可是就是這份平靜才顯得非常有問題,林夭然哦了一聲說:“既然你週末有別的事,我就把下週你要複習的重點今天給你畫出來,下週三我……”
“是以後都不用來了。”顧卓陽打斷她的話說。
林夭然眨了眨眼,說:“爲什麼啊?”
“不爲什麼。”
顧卓陽把手裏隨手畫完的試卷往茶几上一扔,站起來說:“今天就到這。”
說完他就要走。
“你等一下,”林夭然也站了起來:“肯定是有原因的吧?是我的問題嗎?”
顧卓陽淡淡看了林夭然一眼,林夭然從他那雙黑亮的眼睛裏捕捉到了一絲悲傷……
“我會跟我媽說讓她多給你一個月的補習費,你現在就可以回去了。”
發生什麼事了?
林夭然詫異的很,顧卓陽今天的狀態非常不對勁,他看着抱着籃球出去的顧卓陽,沒有任何遲疑也跟着他出去了。
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纔獲得的,更有曲禾的心血在裏面,怎麼能說不做就不做了,就算是顧卓陽這麼說也不行!
可是顧卓陽壓根就沒打算解釋,明知道林夭然就在他身後跟着,也沉默着一句話不說,就跟林夭然壓根不存在一樣。
顧家後面的一片花園裏有個簡易籃球場,初冬的夜,哪怕只是剛入夜,也冷的具體,寒風中還有樹葉頑強的駐紮在枝頭,搖搖欲墜的在向世人宣佈冬天的到來,林夭然站在背風的地方,看着顧卓陽發泄一般一遍一遍運球、投籃……
球場上,顧卓陽每一次跳起投籃都要抓籃球框,分明是在發泄。
林夭然看到顧卓陽這樣,什麼也不說,就在一旁陪着,這段時間,她多少也看出了點問題,她來了這麼次,每次都只有顧卓陽一個人在家,只有一次來的早了點,碰到了正做完衛生出去的家政阿姨,其他時候全部都只有顧卓陽一個人,從來沒見過顧卓陽的爸爸媽媽,曲禾說過,他爸媽特別忙,但是,這也太忙了一點吧?
平時就算了,週六日也不見人。
這種成長環境下,顧卓陽不叛逆才見鬼了。
林夭然凍的不住打哆嗦,哪怕是站在了背風口,風也不小,溫度又低,她穿了件薄薄的大衣,只覺得風從衣襬下面直往衣服裏面鑽。
兩個小時。
顧卓陽揮汗如雨了兩個小時,林夭然凍的像個鵪鶉一樣縮在一角,陪了兩個小時。
最後一球落地,顧卓陽跳下來,雙手撐着膝蓋,大口大口的喘氣,裹着獵獵寒風,猶如雛獅的怒吼。
林夭然站在遠處看了好一會兒,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最後想了想還是沒有過去。
雖然顧卓陽沒有表示,但是她知道,這個男孩子自尊心非常強,而且,還把自己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底,不肯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
林夭然感覺自己都在不由自主的打顫,她不想打顫,可是壓根控制不了,全身都像麻木了一樣,雙腿都沒了知覺。
顧卓陽吹了好一會兒風,大概是清醒了,纔去撿了球,打算回屋,林夭然就在燈光下站着,顧卓陽卻連個眼神都沒個她,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林夭然當然要追了,但是,很不幸的是,她雙腿凍麻了,猛然一動,小腿骨像是被剮了一樣刺痛,驚呼了一聲,直接摔趴在了地上。
冬天,冷的連地面都比平時堅硬幾分,林夭然這一摔,所有觸地的地方都疼的像是斷裂一樣,尤其是膝蓋和雙手,疼的她眼睛瞬間就紅了。
完全是生理性的反應,實在是太疼了……
顧卓陽聽到了林夭然摔倒的聲音,本來不想管的,沒事人一樣走了兩步,又轉過身走到林夭然身旁。
林夭然坐在地上正在揉自己的膝蓋,五官都皺成了一團,看上去摔的不輕。
“能站起來嗎?”顧卓陽問。
語氣已經沒有之前的冰冷了。
林夭然想說能,但是,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低了,她現在覺得自己的腿像是斷掉了一樣……
“有點困難。”她說。
顧卓陽看了她一會兒,似乎是在判斷她說這話的真實性,不過也就是片刻的功夫,他隨手扔了球,扶着林夭然讓她站起來。
直到進了屋,顧卓陽纔看到林夭然蹭破了皮還在流血的雙手,眉心跟着就是一皺,不過他什麼也沒說,把林夭然扶到沙發上坐好,去找醫藥箱。
他給林夭然清理手上的傷口時,才注意到林夭然雙手涼的像冰塊一樣,他擡頭,看到林夭然全身還在顫抖,剛剛扶着她進屋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他以爲林夭然是摔疼了,所以發抖……這哪裏是摔的,這是凍得!
而又想到林夭然剛剛摔的那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不是沒看清路,是凍的走不了路,所以才摔的!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羽絨服拿過來裹在林夭然身上,說:“大半夜喫冷風,你還高材生呢!”
林夭然凍的雙脣也在抖,知道自己這會兒說話肯定不利索,乾脆不說話。
顧卓陽幫她把手上的創口清理好,又上了藥,雖然只是擦破了皮,也還是用綁帶包了起來,手上容易感染,還是多注意點比較好。
林夭然緩了好一會兒,意識終於稍稍回籠,身上也稍稍有了點暖和勁,對顧卓陽說了聲謝謝。
顧卓陽嗯了一聲,把醫藥箱放到一旁,看林夭然臉上還是沒有血色,又去廚房端了杯熱可可出來給林夭然。
林夭然起身想接過來,膝蓋處一陣刺痛,她眉頭瞬間緊緊皺在一起,臉色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