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這世界給她的驚喜就是,司辰風訂婚了。
她還以爲是因爲司辰風太忙,所以假期沒有來接她也沒有說要她回司家大宅。現在看來,嗯,確實,司辰風確實很忙,他在忙着訂婚,她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不對,應該說,她是多餘的。
顧卓陽伸手探到她額頭上,皺着眉頭問:“林夭然,聽不聽得到我說話?發生什麼事了?”
夏小周更是一疊聲的喊她。
胸腔的那股窒痛緩過去後林夭然意識才漸漸迴歸,她先看到的是急的快要哭出來的夏小周,然後纔是眉頭緊鎖的顧卓陽。
“姐你怎麼了?”夏小周嗓音裏都帶着哭腔。
林夭然眼角輕輕斜了下,像是在忍耐極大的痛苦,她機械的放下手摸了摸夏小周的腦袋,聲音非常輕的說:“沒事。”
這解釋,別說十歲的夏小周了,就是三歲的夏小周都糊弄不過去,顧卓陽眉頭擰的更緊了……
林夭然轉頭對顧卓陽說:“你們先喫飯,我去打個電話。”
說着她就往陽臺走。
夏小周看着林夭然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顧卓陽,可是顧卓陽並沒有看他,顧卓陽的眼睛一直盯着林夭然。
把陽臺的門關上後,林夭然並沒有立刻把電話撥過去,而是打開手機,上網。
開年大新聞,延城司少之首司辰風與世家千金董瑾頤訂婚!
新聞是早上九點全面爆發的,怪只怪林夭然全神貫注的給顧卓陽講題整理學習筆記,一直都沒看手機,再加上除了短信和電話,她幾乎是不怎麼玩手機的,補習結束後,她又去做飯了,導致這個大新聞傳到她這裏的時候,已經延遲了四個小時。
她把各個網站的頭條新聞推送看了一遍,新聞稿整齊劃一的統一,她甚至說不上來自己心裏是個什麼滋味,只是麻木的瀏覽着、看着。
看着那一串熟悉的號碼,她的手指卻怎麼也點不下去……
打通後,她要問什麼?
她以什麼立場詢問?
這一系列的追問已經在她腦子裏炸開。
在她愣神的時候,宮朔的電話打了進來。
電話響了好久,直到快要自動的掛斷的時候,她才深吸了口氣,接通。
“你現在在哪兒?”宮朔上來就問。
林夭然沉默了片刻,回道:“宮少,你找我什麼事?”
宮朔笑了笑說:“沒事,就是沒看到你,所以問問。”
林夭然心裏不輕不重的捱了一記悶錘,又說:“既然宮少沒事,那我就掛了。”
話音落,林夭然就立刻掛斷了電話,速度之快,在宴會廳的宮朔都有些無語了,他那句等等剛滑到嘴邊,沒想到林夭然速度更快。
他看着手機,笑了笑,然後做了一件大家都不太能理解,卻又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他舉起手機拍了張照片,尤其是,還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咔擦聲……
現場本來正是安靜的時候,宮朔卻恍然未覺,更是對那些好奇看過來的目光視若無睹,自顧自的拍照然後發信息。
林夭然掛了電話,腦子裏還一團亂的時候,就收到了這張照片。
雖然焦點有些虛,但是照片的主角司辰風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他身旁站着的那一位……非常眼生,林夭然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可是此時她就這麼站在司辰風身旁,林夭然就無比的確定,她是誰。
董瑾頤。
司辰風的未婚妻,董瑾頤。
緊跟着又一條信息:你今天放假爲什麼不過來?
林夭然有點生氣,她爲什麼不過去?
她不過去還需要理由嗎!
她是什麼身份啊!爲什麼就一定能夠出現在這種場合?!
這一生氣,林夭然就把這些信息發給了宮朔。
只不過剛一發送成功,林夭然就後悔了。
太不冷靜了,怎麼能把這些發給宮朔,實在是……
她的自責剛起了個頭,宮朔就又把電話撥了
回來。
這一次林夭然沒有猶豫,直接就接通了。
“不在學校,”林夭然說:“我有事,不能出去玩,謝謝你的好意。”
“什麼事?”宮朔笑着問:“你現在還能心平氣和的做事?”
她不能。
可是現在她除了把注意力集中到她必須要完成的事情上,還能怎樣?
找司辰風?
誰來告訴她,她到底應該以什麼立場什麼身份找司辰風把話問清楚?
“宮少,”林夭然氣息不穩的說:“您今天打這個電話就是爲了打擊我的嗎?如果是,您已經成功了,而且,你也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現在已經如你所願非常崩潰,可以了嗎?”
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林夭然氣息更加急促,她甚至都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臟毫無規律的狂跳。
她這一通話,宮朔反而沉默了。
“對不起……”林夭然的理智尚且在線,她只是憋得難受,她說:“宮少,我現在還有事,先掛電話了。”
這一次宮朔倒是沒爲難她。
只不過被宮朔這麼一打斷,她更沒有勇氣給司辰風打電話了。一直以來她都拒絕去想去面對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好像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受,只是覺得胸腔裏空落落的,不想哭,她一點也不想哭。
她只是有點不甘心。
客廳裏,兩人一直站在那裏看着林夭然。
顧卓陽讓夏小周去喫飯,夏小周不去,執拗的非要站在那裏,臉上的擔心絲毫不作假。
顧卓陽看林夭然掛了電話,好一會兒了,只是在那裏站着,就像去把她喊回來,陽臺畢竟沒有屋裏暖和,而且,她這個樣子也讓人非常不放心。
誰知他剛一動,夏小周就抓住了他的衣服,說:“姐姐現在肯定不希望有人去打擾她。”
雖然他不知道林夭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懂林夭然的心思。哪怕他們這對半路姐弟的緣分並沒有開始多久,他還是可以一眼看透林夭然在想什麼。
一直到晚上補習結束,除了情緒比較低落之外,林夭然沒有再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尤其是在撲到顧卓陽功課的時候,更加專注認真。顧卓陽看得出她什麼也不想說,便忍住了要問怎麼回事的心思,只不過擔心還是一直都在的。
從林夭然第一天來給他當家教開始,她都是那個無時無刻都樂觀積極又固執的樣子。
“我送你們回去。”玄關處,顧卓陽一邊穿羽絨服一邊說。
“不用,我們坐公交,一會兒就到了。”林夭然拉着夏小周的手,拒絕了顧卓陽的好意。
“天兒太冷,”顧卓陽也是個固執的主:“我不放心。”
顧卓陽堅持,林夭然反而沒再堅持,她現在不太想說話。
一路上,她就真的沒再說一句話,顧卓陽時不時的從後視鏡看一眼,每次看過去,林夭然都盯着窗外看,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到學校。
下車的時候,顧卓陽提議讓夏小周這兩天先住他家,反正林夭然每天還是要去給他補課的。
他的本意是不想讓林夭然在分心去照顧夏小周,畢竟誰都看得出來林夭然碰上了比較棘手的事情,既然她不願意說,就以這種方式幫她。
夏小周對此沒有異議,於是顧卓陽和夏小周又原路返回。
林夭然看着顧卓陽和夏小周離開,轉身剛走了沒兩步,宮朔的電話就十分準時的打了進來。
對於宮朔的突然出現,林夭然一點都不意外。
“晚飯喫什麼?”林夭然剛關上車門,宮朔的聲音就飄了過來。
“我喫過了。”
她確實喫過了,在顧卓陽家吃了晚飯纔回來的。
“唔,”宮朔很隨意的說:“那就去玩吧,想去哪裏?”
“隨便。”
車子再次停下來的時候,林夭然突然說:“宮少,可以送我去司家大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