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種根本無法抑制的抖,花了很大力氣隱忍的抖。
很多年後,林夭然回想起今天這一幕,都還有些感慨和遺憾。
遺憾她沒有再一開始就認出他。
只是當時的他們,誰都沒有想到,之後的事情猶豫千里泄洪,一發不可收拾。
林夭然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眉心微微動了動,訝異的看着姚時。
姚時一直重複的手勢只有一句話:
“你到底在幹什麼?”
她到底在幹什麼,別說她和姚時關係一般,就算關係稍稍好一些,又怎樣,他有什麼立場質問她責怪她?還想打她?!
可,腦子是這麼想的,眼睛卻在觸及到他臉上痛心至極的神色時,有些酸澀。
她擡手,覆上姚時的手,把他的手按下去,笑了笑說:“你怎麼着急?我又沒事。”
她又不是真的不知好歹,她這十幾年的歲月裏,這幾年簡直像是踩中了地雷一樣,光怪陸離。
喫過的苦受過的傷流過的淚甚至流過的血,她都一一承受着。可,誰要是真的想給她一絲溫暖,她真的捨不得推開。
姚時就那麼看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伸手把她抱在懷裏。
抱的死死的,那感覺好像是闊別很久的摯友,亦或是多年不見的至親。
姚時力道大的驚人,林夭然被他抱的骨頭有點疼,她沒動,呆呆的讓他抱着。
那一刻,她產生了一種,這是哥哥的懷抱的錯覺。
童茜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
她和姚時認識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姚時有這麼衝動的時候。
而且,她一直都有一種直覺,姚時和林夭然以前就認識。
只不過,她問過林夭然很多次,也觀察過很多次,林夭然確實不認識姚時。
童茜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自在,卻又不想發出什麼動靜打擾他們兩個。
但是,這麼一直抱着也不是辦法啊!
好在,沒一會兒,姚時就鬆開了林夭然,鬆開之後還是看着她,雙手扳着她的肩膀,擰着眉頭,面色凝重的看着她。
眼睛裏的責怪和擔心,一覽無餘。
童茜輕咳了一聲,說:“我去催催服務生上菜,你們先說着。”
說完,她就趕緊出去了。
不是她想躲,而是裏面的氛圍壓抑的她待不下去了。
她可以肯定,姚時和林夭然絕對很久以前就認識!
至少,姚時肯定是認識林夭然的!
“姚總,您這是怎麼了?”林夭然不解的問。
姚時的舉止實在太過詭異,就算她被他眼裏的擔憂所打動,也肯定要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姚時情緒稍稍緩和了一點,衝她打手勢:“宮朔很危險!”
和當初他告訴她,司辰風很危險時幾乎是同樣的眼神。
宮朔危險,她很清楚。
她衝他露出一個別擔心的笑,說:“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整個延城沒人不知道宮朔危險。
姚時緊接着又跟她說:“比司辰風還要危險!”
林夭然臉上的表情稍稍頓了下,繼續說:“我知道。”
姚時很用
“姚總,”林夭然說:“雖然我不知道您爲什麼這麼關心我,但是我真的很感激您能跟我說這些,您說的我都懂,至於我爲什麼要這麼做,抱歉,我不能跟您說。”
宮朔耍的她團團轉。
她不給宮朔添點麻煩,真是白費了宮朔在她身上花的功夫。
報仇,仇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呢。
宮朔他早就知道他那批貨是司辰風搞的鬼,還把一切都推到他們家身上,司辰風是主謀,宮朔就是從犯!
以爲救了她一命,給她出一點兒醫藥費,就能徹底抹去他做的那些事了嗎?
那是不可能的!
姚時看着林夭然,半晌後,咬牙,比劃了一句,動作有些凝滯。
“你是不是還打算找宮朔報仇?”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不准許她逃避。
林夭然遲疑了大概有三秒的時間,笑了,很爽快的承認了:“是。”
這件事,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可不知道怎的,她就是特別信任姚時。
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情緒縈繞在她心頭,讓她覺得,姚時是可以信任可以依賴的。
姚時深深吸了一口氣,問她:“非這麼做不可?”
林夭然直視着他:“非這麼做不可。”
姚時眼睛裏的責備慢慢的全被擔憂和心疼代替,好一會兒,他纔打手勢:“我幫你。”
林夭然以爲自己看錯了。
姚時又比劃了一遍:“我幫你,你想做什麼,我幫你。”
“爲什麼?”
林夭然終於問出了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問題:“你爲什麼對我這麼關心?”
她不禁回憶起第一次碰到姚時的場景。
是在阮黎家。
那時候的姚時,比至現在明豔且英氣。
她一直沒太注意,現在細看之下,姚時眉眼間似乎染了些凡塵的憂愁。
不再是那雙明豔的眸子。
姚時眼睛動了動。
“你爸爸曾經幫過我,”他衝林夭然打手勢:“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認出你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幫到你什麼,更怕給你添麻煩,所以一直沒跟你說。”
這樣說的話,倒是也說得通。
爸爸以前很愛做慈善,幫過不少人。有的她知道,但是大部分她都不知道。
只是……
“你做你自己的事就行,不用管我,”姚時看出她的顧慮說:“我會注意自己的安全,這一點你更無須顧慮,我有自己的手段。我不會打擾你,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出現。”
這麼一說,有點像她的守護者。
林夭然不禁笑了。
雖然,她一直不希望連累別人。
可,看姚時這樣,如果她不答應,只怕,他會一意孤行。
“可以,但是你別做危險的事情,有什麼事,要提前跟我說一下,我不想害你。”
姚時剛想表達,沒關係,但是看到林夭然認真的臉,他還是點了點頭。
“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也會保護好你。”
最主要的是,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