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若秋怎麼了”
心裏的焦急砰的一下爆炸了,他不過才離開了幾分鐘罷了,若秋怎麼會出事呢
等他趕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只看見一羣人圍在那裏,有醫生有護士有其他病房的人,唯獨沒有他認識的人,他聽見的明明就是若秋的聲音呀,那她人到底去哪了
急急忙忙地將一個正在說話的人叫住,黃義清臉上的緊張讓那人原本的八卦心理一下子褪去了,“你知道剛剛這裏發生了什麼嗎我是剛剛那個尖叫的女人的丈夫,她怎麼了”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剛纔有個女的懷孕了,好像被另一個男人給推倒現在人都去做手術了,你是她老公呀,那快去看看呀做別人丈夫的,人家懷着孕的時候都不好好看着她,出了這種事哦”
黃義清心裏咯噔一下子,腳下不住地踉蹌了,被推倒了、送去手術室做手術,兩塊大石頭狠狠地砸在黃義清的心上,痛得他喘不過氣來。
分明只是幾分鐘的時間,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將手上原本拿着的各種營養品砸在地上,黃義清飛快地衝向了手術室的方向,若秋,你一定要等着我啊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離開你的,哪怕是一分鐘也不可以。
一天中接受的第二次等待,冷少意差點覺得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冷家不過才幾個人,爲什麼什麼事情都趕上了
如果不是他動作快,少城這小子今天可是要做錯大事了。
雖然若秋才和他見了一兩面而已,但是她是個女孩子又懷着孩子,不管是在哪個人家,都應該是重點保護對象,少城這是發了什麼昏了,居然敢推她,還這麼用力
想到剛纔那風馳電掣之間自己飛快地墊在若秋身下的動作,冷少意摸了摸自己的老腰,終於還是認老了,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小旋風了,這腰骨,看來是要休養兩天了。
現在的重點是,若秋她怎麼樣了,如果她這樣還是出了什麼事請,那可是大罪過了。
狠狠地剜了一眼坐在一邊的冷少城,這個兔崽子,今天也不知道喫錯什麼藥了,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冷少意心裏也奇怪,少城他從來都不是這樣不知輕重的一個人啊。
低着頭,心裏的愧疚濃得化也化不開,冷少城的眉頭都要打結了,剛纔的情況,直到若秋淒厲的叫聲響起來他才徹底從那種可怕的狀態裏走出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等他清醒過來看見若秋倒在二叔身上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愣住了,剛纔的動作還在他的記憶裏,但是他在那時卻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控制不住自己憤怒的雙手,他該怎麼辦呢
分明是他錯了,可是他該怎麼辦呢對最親近的人都這樣了,難道還能留在她們身邊嗎萬一哪一天,他做下了更加不堪的事情怎麼辦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冷少城悲泣的聲音在小小的空間裏顯得格外落寞,可是落在黃義清的耳朵裏卻完全不是這樣。
“對不起”
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這件事就應該是冷少城做的,如果若秋沒有了孩子,那麼這一切就都是冷少城的錯,是他推倒了若秋,是他讓若秋受了那麼多的苦
帶着火氣的拳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到了冷少城的身上,一下兩下,冷少城一點掙扎都沒有,這本就是他該承受的懲罰,是他讓若秋受了那麼大的苦,還有可能害了若秋的孩子,黃義清的發泄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黃義清多麼希望這個低着頭的男人能夠站起來說聲不,說聲不是他做的,可是他沒有,只是承受,甚至連一聲喊痛都沒有。
身上的力氣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恩恩怨怨,做再多都沒有用了,能做的還不是隻有等待嗎
慢慢放下舉着的拳頭,他失魂落魄地倒坐在了醫院的座椅上,成爲了焦急的等待的男人中的一員。
灼灼的目光落在鮮紅的手術牌上,那字彷彿更妖豔了,彷彿下一刻都能滴出血來。
小小的樓道里散落着三個人不同時刻的深呼吸的聲音,再等等、再等等
冷老太在空無一人的病房裏等着說不會離開她了的冷少意回來,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她多怕再一次失去,再一次等待,守候一個不會回頭的人。
她急急忙忙地按下了牀頭的緊急鈴,一個小護士踏着匆匆的腳步進來了,扶她下牀、坐上輪椅,推着她出門,冷老太踏上了尋找冷家男人的旅程,卻意外地在穿過的樓梯一角看到了抽了滿地菸頭的韓俊儒。
看了她最後一眼,她和冷少意抱在一起了,已經得償所願了,她的身邊將會永遠有一個兒子陪伴着,他已經不是她生活的唯一了。
落寞地坐在醫院的一角,他已經決定明天就要飛回京城市了,他是她殺子仇人的父親,站在這個立場,他永遠地成了不能接近她的那個人,那麼就讓他在她身邊多留一會兒吧,哪怕只是近一點點,他的心都會跳的更快些。
冷老太打發走了一臉八卦的小護士,和她說自己有話要和這個男人聊。
所有的動作都輕輕的,輕到沉浸在失望與落魄中的韓俊儒沒有一絲察覺。
“芸兒,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以後都看不到我了,這樣你就不會難過、不會傷心、不會因爲我而氣得住院了。雖然我心裏痛,但是我還是得放手,不管怎麼樣,你都要相信我是愛你的,我永遠都是你的俊儒哥。”
韓俊儒已經吸完了身上的最後一根菸,已經沒有藉口再留下去了,再留下去他怕他就不願意再走了。
可是每一步,都這麼沉重、這麼沉重,讓他幾乎無力負擔,這是永遠遠離他心愛的女人的路,他怎麼捨得就這麼輕易地走呢
聽到韓俊儒的告白,心裏的那塊地方還是對應地軟了一軟,有些東西,就算是再痛她也不可能忘記了,再見怎麼可能那麼輕易說出口呢愛恨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此消彼長呢
冷老太臉上的淚默默地流着,如果他已經選擇了放手了,那麼此生他們就再也沒有什麼緣分了。
她已經給了一個機會,但是如果要她再給一個機會,那可能太難了。另一方是她的兒子,就算已經過去十幾年了,那種愛依舊銘心刻骨,是抹也抹不掉了,她不會再因爲感情去傷害心底對兒子守護了。
窗外的太陽已經有些西斜了,暖暖的落暉灑在冷老太的身上,卻暖不了她的心。
看着韓俊儒一步一步走下樓梯,一點一點遠離視線,心裏的期望一絲一絲地沉下去,有些事情逾期不候,有些感情也是一樣,可能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分崩離析了吧。
只是那一刻,上天覺得他做得確實不怎麼厚道,這一方寂靜的空間瞬間被打散了,路過的一個醫生完成了兩個人心裏的救贖。
“冷老夫人,你怎麼在這裏我送您回去吧你剛做完手術,怎麼能出來瞎跑呢”
如果讓韓俊儒說一說他此刻的感受,差不多就是心火被撲滅之時一下有人送來一陣風吧。聽到冷老太就在上面,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她對他的感情,他堅信這種感情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那麼,他還有希望嗎
樓梯裏下一刻傳來的腳步聲讓冷老太一陣心慌,她連忙把手搭在輪椅上想要走,生怕被韓俊儒誤會她是因爲留戀他纔在這裏苦苦望着,就算事情是真的這樣,她也不想這麼赤裸裸地把感情放在臺面上任人宰割,也許明天,這感情就將無疾而終。
但是這個多事的醫生又一次讓她失望了,他看到她焦急的神情,還以爲是迫不及待地要回病房了,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拍掉了,還告訴她不要急,由他推着會更快些。
“你個白癡,你會爲你今天做的事情後悔的。”
冷老太心裏一陣怨憤,但她不能說出口了,韓俊儒已經來到了面前,近在咫尺。
“醫生,不麻煩你了,芸兒我會推回去的,你先走吧”
韓俊儒謙和溫柔的笑容打動了這個醫生,雖然他不認識這個老人,但他一定和冷老夫人有什麼關係吧,笑着鬆了手,醫生自覺地快速離開了。
目光遠送這個挽救了他的年輕人,韓俊儒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經過這一次,他無比確信,不管是走到哪一步了,他都還是有退路的,而依仗,是他們的感情。
深情的眼眸望着芸兒的眼睛,假意沒有看到她眼裏其他的神情,韓俊儒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好像永遠也看不夠。
時光靜止了一分鐘,世界好像也在這裏停留了,這個時候,能在他們眼裏的就只剩下彼此。
“芸兒,如果我說我錯了,我那時候做的選擇是錯的,你能原諒我嗎”